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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他?刚才所里来电话,谢瑶的家属同意尸检,今儿法医室就我和小行,他现在这样肯定没办法工作。”
晏阑点了点头:“您忙,我这边目前没什么事,乔晨能替我盯着。”
晏阑送王军到门口,看着司机把王军接走之后才转身回了屋里。他走到厨房,把保温箱里的饭菜整理好端上了楼。
“苏行?”晏阑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这都下午了,你刚才又吐过,先喝点粥让胃里舒服一下吧。”
苏行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晏阑把东西放到桌上,说道:“我刚才洗过手换了衣服,没有烟味了。你要是想一个人待着,我就先出去,你有事再叫我。”
“晏队。”苏行的嗓音有些沙哑。
晏阑转过身来:“怎么了?”
“……”苏行沉默了许久,说道,“对不起。”
晏阑笑了笑,说:“别想那么多了,粥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苏行点点头,然后伸出手去拿碗。晏阑却连忙接过碗说:“还是我喂你吧,怎么抖成这样了?”
“刚才太用力了。”苏行甩了甩手,“晏队您放下吧,我一会儿自己来。”
晏阑舀了一勺粥送到苏行嘴边,苏行迟疑了一下,就着勺子喝了下去。晏阑轻声说道:“你的手是用来拿解剖刀的,你要对它好一点。以后难过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这样,你可以抓一些软的东西,别自己跟自己较劲。”
苏行低声说道:“对不起晏队,我下次注意。”
晏阑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工作,也不是任务,你一直这么跟我说话不累吗?”
苏行没有说话,晏阑喂他一口,他就吃一口,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晏阑问:“还喝不喝?我再去给你盛点儿?”
苏行摇头。
晏阑把碗放在一边,把苏行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给他揉着至今还在泛白的关节:“你别跟我较劲,我帮你揉一揉你会舒服一些。你就当我是为这几天对你的折磨赔礼道歉。”
“您没有折磨我。”
“那天在箭海,是因为我身上的烟味才吐的吧?”
沉默。
“从科大回来,你在车上吃的是什么?”
“盐酸西替利嗪。”
“后来有难受吗?”
“没有。”
晏阑的按摩手法十分专业,苏行觉得自己的手在逐渐恢复知觉。晏阑继续问道:“你每次过敏都像今天这样吗?是一点烟味都闻不了吗?”
苏行:“我长期吃抗敏药,一般都没事。”
晏阑放过了苏行的右手,又拿起了他的左手开始按摩:“刚才是什么情况?”
“您的烟劲太大了。”
晏阑想了一下,自己常抽的确实尼古丁含量都不低。
晏阑又问:“上午在咖啡厅发生什么了?”
苏行小声地说:“我……那时候有点不舒服,就去缓了缓。”
晏阑没再追问这个不舒服到底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总之苏行现在肯定是从心理到身体都不舒服。
晏阑按摩完苏行的左手,抬起头来说道:“苏行,今天之后我不会再去追问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有时候掩饰自己不如袒露自己。你是一名警察,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是什么。如果你昨天明确地告诉我你不可以去二院,那么我肯定不会带你去,也就不会触动你心里的那些往事,那你现在应该在法医室解剖尸体而不是发着烧躺在我家床上,我应该在队里带着他们整理分析案情而不是在这里给你按摩双手。”
“对不起。”
晏阑继续说:“乔晨乳糖不耐,所以队里买早餐的时候会少一杯牛奶,用豆浆来代替。林欢有很严重的酒精过敏,所以在外面吃饭聚餐的时候自然有人替她挡酒,王老不喝咖啡只喝冰可乐提神,所以队里茶水间的冰柜里永远都冰着可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和禁忌。你只需要说一句你闻不了烟味,我们抽烟的时候自然会避开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你瞒着不说,自己吃药,自己忍着,你不难受吗?”
苏行被晏阑说得有些发愣,最后只好默默地低下头。晏阑摸了摸苏行的额头,说道:“还有点烧,刚才折腾这么一出也够累的了,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客厅处理事情,你有事叫我。”
“晏队。”苏行缓了缓,说道,“您能再给我一个枕头吗?”
晏阑站起身走到衣柜旁,从最上面那层拿出一个枕头递给苏行:“没枕套,你凑合着用。”
“谢谢晏队。”苏行接过枕头便不再说话。
晏阑见他这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把房门虚掩上之后就到阳台去打电话了。
“喂,哪位?”
“是我。”
“阑阑?你换号了?”
“没有,这个是我私人号,你存一下,工作号电话太多。”
“好好好!我这就存上!你手头上那个案子用不用————”
“不用。”晏阑生硬地打断道,“我自己可以。”
“你注意安全,注意身体,限期破案压力大,但也别太较劲,实在不行就跟你刘叔说。”
晏阑:“快到8月了,我打电话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再次传来声音:“我知道了。”
“那天我会在上午八点半去,一个小时就走,其他时间你随意。”
“……阑阑,我们就————”
“我去忙案子了,挂了。”晏阑挂断了电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长出了一口气。
晏阑走回客厅,从沙发后面把电子黑板拉出来,拿着笔在上面开始整理案件信息。四名死者,再加上跳楼身亡的谢瑶,时间、地点、人物关系、已知信息、可疑和待查部分……
很快电子黑板就被不同颜色的文字和箭头填满了,他站在黑板前思索着整个案子,一转头瞟到了苏行的房间,连忙奔了过去————床上没人!
晏阑一把推开房门,跟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苏行四目相对。晏阑松了口气,说:“吓我一跳。”
苏行:“我就是想洗把脸。”
晏阑:“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难受?”
苏行摇了摇头:“没事的晏队,我好多了,今天麻烦您了,我————”
“你给我躺回去。”晏阑一听到苏行这么客气的说话就冒火,“要走也等退了烧再走,我不会让你发着烧自己回家。”
“……”苏行抱起床上的枕头,“我是说,我去外面陪您想案子。”
晏阑咳了一下,问道:“你不再睡会儿吗?”
苏行摇了摇头:“我不是感冒,睡觉也没用,到了晚上就好了。”
“那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晏阑顺手从衣柜里拉出一件金丝绒睡袍递给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