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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左手卷弄了一下好友刚做完的头发,动作还挺有模有样,还莫名其妙地夹杂着一丝丝温柔、
这人估计是真学过。
小弟乐不思蜀,花了两秒收拾好背包,他麻溜地离开这福禄寿三位爷的视线范围。苟扒皮老板却出尔反尔地叫住了他。
“等等。”苟游皱了下眉,“去对面买几瓶啤酒来。”
顿了顿,他又强调说:“要冰的,顺道看看有没有鸭脖鸡腿啥的,有什么带什么来。”
小弟欲哭无泪,望了眼黑乎乎的对面的小便利店,说道:“人家可能都睡了。”
苟游并未被劝说,固执地丢给小弟一张毛爷爷:“白天看店的老头睡了,他孙子肯定没。那小孩精着呢,躲在门板后玩游戏机,你动静小点,免得惊动老头。然后多给人家点钱,大半夜的不容易,别抹零。”
“那……剩下的?”
苟游语气平淡:“剩下的给你了。就当加班费。”
小弟顿时喜笑颜开,拿着鸡毛当令箭去了。
林安尼直觉苟游赚了些钱,以前的他不会那么大手大脚。
胡朋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笑嘻嘻地怼到店老板眼前,说道:“大老板,生意不错嘛。”
苟游皱着眉躲远了一些,也不瞒着:“地段好,还行。”
“装修花了不少钱吧。”林安尼随口一说。
苟游帮林安尼吹头的动作一滞,“借我钱的是我亲戚,不急着还就是了。”
林安尼稍稍放下了心。
苟游忽而笑了笑,有点窘迫:“就是来的都是大爷大妈,我这一腔才华无处发挥啊。”
林安尼瞥他:“所以拿我当小白鼠了?”
苟游不服气,放下吹风机,强硬地扭过林安尼的脸蛋,正对着镜子,让他直视自己的美貌。
苟游一脸正色:“你看看现在,这火红的颜色,这漂亮的卷毛,再看看你这小脸白的,像不像修习火系法术的贵族小王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胡朋听到这一通彩虹屁也是瞠目结舌。
林安尼连发火的力气也没了。
这发型完全是苟托尼设计的。作为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基佬,林安尼一直对自己的外貌不甚重视。本来也是,一个穷逼,还是个未成年穷逼,没有彻底解决温饱问题,何谈追求精神世界。这是他今日的大彻大悟。
所以苟游难得求他点儿事,说要给他设计个造型时,他也不怎么在乎地答应了。结果这一折腾,特别是那根红卷毛泄露天机后,他就不怎么敢照镜子了。
可真这么看了……仿佛也没那么糟糕。
林安尼皮肤很白,他性子挺野,前几个月成天在外浪,却怎么也晒不黑,扔在男人堆里挑眼得很。况且这白不是病秧子毫无血色的青白色,也不是牛奶或者白纸似的纯白,更像是玉石般透气的暖白色,在紫外线下能反射出亮光似的。
他年纪不大,满脸的胶原蛋白,生得秀气没有攻击性,除了偶尔露出凶狠的虎牙外,根本让人联想不到这是三姑六婆谈论的社会混子安哥。
红色是很难驾驭的火热颜色,普通人顶着一头红毛大多惨不忍睹,然而林安尼顶着却一点不违和,反而衬得他眉眼更加惹人喜爱了一些。
冰啤酒早就送来了。
胡朋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罐,他酒量一向不行,但这点也还足以让他醉倒,只是酒精激发了一些他的冲动,笑眯眯地让他把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苟老板说得对,安尼你生得好看,搞什么发型都好看,顶个狗窝鸡窝也好看。”
“嗝。”
“小王子就算了,这王爷阿哥们都长得不太行。你可比阿哥好看多了。”
“你像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兄弟,你这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啊。”
林安尼听胡朋越说越夸张,臊得想把此人打晕扔在这里不管了。
苟游眼珠子一转,笑着下套说:“什么小说人物像咱们安哥呐。”
胡朋向来没有任何眼力见,他挠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我打小就没看过几本,上次我弟被老师指定看过一本。这名字太耳熟了,我还记着呢。”
“叫啥来着……”
“哦,对,绿山墙的安妮!”胡朋醍醐灌顶地拍了下兄弟的肩膀,“怪不得我记得,人家跟你重名了。”
林安尼知道这本书。
理论上来说,是应该像的。胡朋没看几页所以不清楚,林安尼知道这本儿童读物的主角是一个名为安妮的孩子,天生红发、两颊布着点点的小雀斑,虽算不上精致漂亮,但颇为古灵精怪。她被收养后,就住在绿山墙下,故而名为《绿山墙的安妮》。
可这安妮……林安尼眯了眯眼睛,很不爽。
是个女孩。
林安尼再次有把胡朋的脸颊捏成肉饼的冲动。
苟游递给林安尼的冰啤酒和鸭翅,及时雨地浇灭了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火。林安尼滴水未进,也没吃过东西,中午到现在也就喝了一碗绿豆汤。这对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远远不够。
林安尼还是有所顾忌,他晃着一头红卷毛说:“我是高中生,苟老板。让未成年喝酒是不对的。”
“啤酒。”苟游说,“你酒量好。一点点没事的,不喝酒怎么聊嗨。你说是么,安尼?”
夜深了。
某个夜晚总是比白天多愁善感的少年也有些感慨,他一手抓着鸭翅,几口啤酒下肚,罐子外边也被蹭得油汪汪。
三人谈天说地,不甚惬意。
胡朋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林安尼眼皮在打转儿。他点着胡朋的大脑门笑道:“这酒量还混呢。被人套进麻袋里也不知道。”
苟游又用那中央空调般的神奇目光盯着林安尼,道:“你也醉了。”
“我才没有。”林安尼眯着眼睛笑嘻嘻,“我这是困了。”
苟游幽幽地盯着安尼,眼神黯了三分。
临了,对方被蛊惑般地凑了过来,周正帅气的脸越靠越近,林安尼吓得打了两个嗝,不停往后躲。
苟游见他这么慌张地逃,也不再穷追猛打,而是止不住地闷笑。
林安尼迷离地睁大眼,似乎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越是努力睁大眼睛,就越是困倦,最后真的吹着冷风坐在店外的台阶上昏睡过去。
心大得很。
一夜无梦,林安尼醒来是在苟游的店里。
苟游的店不大,内室是个休息间,只放了一张单人床,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全堆在这里。
胡朋和他被苟游扔在地上打地铺。显然两人都没有睡床的好待遇,软绵绵的床板是老板自个儿的宝座。
林安尼当然没失忆,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然而这地铺也着实冷硬,睡得他胳膊和腿酸涩无比。
他拍着小胸脯,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