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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满十五。”
赵立想起二人初见时他的确是束着发的,他问道:“那你没到束发之年束什么发?”
祁寒来到昭阳殿,被赵立踢时没哭,被饿晕倒也没哭,被赵立冠以污蔑之词也没哭,可现在他却立马红了眼眶,大有眼泪要掉下来的样子。
就在赵立以为他要哭的时候,他吸两下鼻子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祁寒道:“我阿兄说来了宫里没人给我束发,所以先提前让我学了。”
赵立一听这孩子还有点可怜,他又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大寒之日。”
现在才刚入秋,还有大半年。
他又对夏春道:“给他把头发拆了,小孩就得有小孩样,什么年龄梳什么头发。”
夏春照做,把那刚束好的发又拆掉,然后祁寒看着夏春给自己扎了两个羊角,他又变回十四岁了。
赵立看着他这模样觉得喜庆,连祁寒‘不知羞’这么严重的问题都忘了,命令道:“以后每早就来我这让夏春给你扎头发,等大寒一过,到时该如何就如何。”
祁寒怎敢说反驳的话,尽量提高音量答道:“是,奴才谢过七皇子。”
赵立心情大好,对他道:“行,过来吃饭吧。”
祁寒从梳妆台走过去,不忘拿走他那灰色的发髻,那可是阿兄们买给他的。
因为扎了两个羊角的缘故,祁寒走路时那辫子都一晃一晃的,夏春自他身后看都乐得拿手掩笑。
祁寒吃饭时赵立也没离开,盯着那俩小辫就移不开视线了。
这一看还发现了祁寒的食量真的很小,而且只吃自己身旁的菜,中间的菜他筷子都不动一下。
“那参鸡汤最是补身子,你不喜欢?”
祁寒困惑的看着赵立,想不通七皇子怎还关心自己的吃食。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才答:“没有不喜欢,有吃的我就很知足了,吃什么都一样的。”
这怎么会一样?赵立觉得这总角少年就是胡说,那寻常百姓跟皇帝吃的能比吗?
他为难祁寒:“那你吃个鸡腿,再喝点汤。”
祁寒差不多已经饱了,可赵立坐在旁边守着他,他无奈的夹起一个鸡腿,赵立盯着他吃完看他喝了鸡汤才心满意足的去休息。
祁寒扶着肚子回了自己房间,他把那布条缠在手腕上,算是把阿兄们随身记挂着。
他睡着前又想到赵立,觉得赵立这人并不坏,愿意给他吃,给他房间住,还给他自己的私物。
他甚至开始心有奢望,如果赵立不骂他就更好了。
祁寒抬手摸了摸绕在发丝上的发髻。
第七章
祁寒跟苏木苏方白天赶路,夜里天色黑了,就找一间客栈住上一晚。
这样紧赶着也花费了三日才抵达京城的城门。
那守城门的士兵让祁寒他们拿出通文,这事本来挺简单,可问题就是苏木苏方在祁寒去了昭阳殿之后也离开了丞相府,他们的身份证明一直在丞相府,现在丞相府被烧了,那两封纸书怕是早就烧成灰烬了。
城门守卫森严,往常他们有别的法子进去,也都是智取不敢硬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是来为祁钰办后事的,祁寒想从正道进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那士兵见了立马退开距离,为他们让出道路。
祁寒牵动马绳,两脚在马肚子上发力,那马即刻向城内疾驰,城内不比城外,百姓众多,祁寒扯动马疆绳控制着速度,以免撞到人。
苏木苏方二人保持着适当地距离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京城里名声最大的相思酒楼门口停留,有小二来为他们安置马匹,苏木要了两间上房,祁寒住一间,他跟苏方挤一间。
客房在二楼,一楼是喝茶用餐的地。
他们上了楼,叫人做了吃的送来,聚在了祁寒的房间一起用餐,他们没拘束主仆顺序,主要是祁寒不让。
席间,苏方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问祁寒:“主子,那是什么牌子?”
祁寒夹菜的手一顿,他故作平静地道:“先皇亲手题字的御赐金牌,可出入京城内所有地方,包括军营。”
苏木苏方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奇,但不好问出口。
祁寒也不是要瞒着他们,只是这事说来复杂,他一语带过,“先皇赐给当今圣上作为刚立太子之礼,那时我还在昭阳殿,太子赏给我的。”
他说是赏,苏木苏方却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这块金牌能自由出入军营、皇宫等地,相当于皇上的第二张脸,这要是落入敌人之手,那不知要闯多大的祸。
可太子说赏就赏给祁寒了。
他们二人没再说话,吃过饭让人收拾了他们就回了房间。
祁寒站在窗边,向下看是热闹拥挤的集市,人和人抵肩而过,匆忙的来不及回一下头。
祁寒手里握着那块儿金牌,指腹在纹路上摩擦。
他本不想用上这金牌的,可事事难料,他还曾说过不回这京城了,可这不也是回来了吗,祁寒嗤笑一声。
话虽说尽,事却不及。
当年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赵立被封太子时,满朝的文武百官皆是愕然,只有祁寒知道,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祁寒将那块金牌又揣回怀中,上了榻休息。
此时宫中,身着军甲的御林军总统领刘志慌忙的往皇帝所在的长生殿赶,他未等公公通报,擅自闯了进去,像发生了天大的事。
“报!”
刘志见了皇帝就单膝跪下,用他那粗犷的嗓门一喊,声音大的那偌大的长生殿都震了震。
赵立被他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国情大事让刘志这样,真要有,他早就冲到前线去了。
赵立放下手里的奏章,打趣他道:“刘爱卿这是准备要去搭戏台子了?”
刘志这人身形威猛高大,声音更如是,偏偏面子却薄,最经不起打趣,连手下的士兵开他玩笑他都得红脸。
他此时涨红着一张脸看着赵立,敢怒不敢言。
赵立点到即止,收了笑问他:“这么急是有何要事?”
刘志这才记起自己此番来长生殿的目的。
他看着那坐在高位上的人,自赵立继位这短短三年来,百姓都说当今圣上为他们打造了一个国泰民安的盛世,文武百官也没有不信服他的。
可身居高位,拥有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刘志就曾目睹了他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赵立在看着他,换成别人早就被这眼神看的退却了,刘志不会,他大方的迎上赵立的视线,然后一字一句的道:“祁寒回京了。”
那原本肆意倚在龙椅上的人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刘志面前,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带着怀疑的话,“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