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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仍旧是他,从未改变初心分毫,这便足够了。
    道衍真君站起身时,已是月上中天。
    星光点缀在无垠夜空之中,浩瀚而深邃。
    浅淡的月光照耀人间,朦胧的光晕之中,映照出尘世种种,诸般险恶与恩怨纠葛。
    然后浮云蔽月,一切烟消云散。
    ……
    青霄峰外。
    苍翠浓密的树林之中,白衣男子背靠在树干之上,静默望着夜空。
    黯淡的树叶阴影打在银色的面具之上,像是斑驳的泪痕。
    他不敢再靠近了。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哪一个人能够让他忌惮,无疑便是道衍真君,姬映迟。
    姬映迟来历神秘,当初他年少初到太清仙宗之时,其便已经与褚离相交莫逆。
    但全宗上下,却从未有人提及姬映迟的身份,即便找人询问,也只能是一问三不知。
    姬映迟的天资也不过是普通单灵根,虽属上乘,却非绝世之资,即便如此,却能轻易跟上褚离的修炼速度,而且还是漫不经心的跟着,刻意得,每每只差那么一两个小境界的距离。
    那时候逐流未曾发觉异常,现在站在记忆之外旁观,才知道姬眏迟是有意为之。
    一个能够控制自己修为进度的人,代表什么?
    若非天资卓绝,刻意压制,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本身便是一个绝世大能,或许是借尸还魂,或许是轮回转生,总之,他带着以前记忆。
    而姬临川……
    他回忆起当时在狐族祭坛之内听到的话语。
    沉渊真君,也是一个鼎鼎大名的远古大能啊。
    ……原来如此。
    为何褚离一开始便与姬映迟饮酒论道,交谈甚欢,而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插得上嘴;为何褚离从来都将他当做师弟看待,而姬映迟明明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师弟,却被他视为挚交。
    原来如此。
    他们之间所间隔的,从来并非他所以为的二十余年的光阴,而很可能跨越了万载岁月。
    他在时光长河的这一边,凝视着一个从数万年前走来的身影,带着小心翼翼的仰慕。
    他一开始为对方那高深的修为而惊叹,为其渊博的知识而敬服,渐而被他蕴藏着悠长岁月的眼眸所吸引,为他冷漠之下偶尔流露的温柔所倾倒。
    然后,一念生而爱欲起,终至万劫不复。
    他低低笑了起来,胸膛亦有些微的起伏。
    ……多好啊。
    倘若姬临川便是沉渊真君的话,想来能够应付得了这重重劫难,甚至破界飞升亦非难事。
    而他……而他……
    他只是一片残缺神魂,连接近的资格都被剥夺。待其飞升之后,更是只能徒留于此,再不相见。
    所以,在这下界之中——
    能多看他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
    魔域第八重。
    铺天盖地的魔物占据了整个世界,数个背生双翼的高阶天魔正在天空之中逡巡,猩红的瞳孔紧盯着下方每一寸土壤,不放过任何人类的血肉。
    它们是天生的捕猎者,凶残的代言人。
    鬼煞宗。
    阴魂呼啸,鬼哭狼嚎。
    黑袍魔道修士们驱使着招魂幡,极力抵抗着天魔的侵袭,无数厉鬼咆哮着冲出结界,又被无尽天魔冲散,撕成碎片吞入腹中。
    天魔没有魂魄,不入轮回,鬼煞宗修士的鬼魂只能够消耗,却得不到补充。
    数量繁多的天魔仿佛没有尽头,诸多修士的所感受到的,只能是愈发沉重的绝望。
    那层笼罩宗门的淡黑色结界越来越弱、越来越薄,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结界碎裂。
    与此同时,主持结界的数名长老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没有结界的防御,无数天魔蜂拥而入,将外围的修士撕裂开来,拆吃入腹。
    血肉/漫天飞舞,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落于地上,全部被吞噬殆尽。
    “快逃啊!——啊啊啊啊啊!”
    鬼煞宗内部一名修士双目圆瞪,惊声道,随即却被垂直俯冲而下的高阶天魔双手抓住,拽上天空。
    只一瞬之间,便被切割成数段,入了天魔腹中。
    到处是四处逃跑的修士,缩在隐蔽处哭泣的修为低微者,还有在原地坚守之人,在天魔的围猎之中却显得那么弱小,那么可怜。
    在死亡面前,再如何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魔修,都无法抵得过心中的恐惧。
    鬼煞宗密室,一名面容阴鹜的鬼煞宗长老躲藏其中,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神情有种扭曲的兴奋。
    他是庆幸的。
    他本应还在为维持鬼煞宗结界输出灵力,却第一时间发现结界快要崩溃,因而果断放弃了继续支撑,退回宗内躲藏起来。
    虽说结界没有他的支撑,会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上数个时辰崩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保住了性命。
    鬼煞宗亡不亡,又有什么干系?
    数十年前,那次九幽秘境之行结束后,他不但得罪了魔尊弟子离渊,还让宗门弟子损失惨重,回来便被鬼煞宗宗主降下责罚。
    堂堂宗门长老,这些年的待遇却比一个外门执事还不如。
    不过,反正鬼煞宗很快便要消失了。
    这些天魔除了人命之外,对丹药法宝不感兴趣,到时候天魔退去,他掌握了鬼煞宗全宗的资源,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去不得?
    他这般想着,脸上兴奋之色加剧,将数重禁制落在密室门上,让其更密不透风。
    随即便盘膝坐下修炼,等待天魔退去之时。
    外面的嘶吼声漫天,间杂着尖利而绝望的叫声和哭泣,透过重重石壁,透入鬼煞宗长老的耳边,非但没有让他生出一点点同情,只在内心窃笑。
    待外界的声音平息下来,鬼煞宗长老睁开双眼,目中有贪婪的光芒闪过。
    他站起身,匆匆忙忙的贴近石壁,听着外界的声音。
    正在此时,一只如同枯枝般的血红手臂猛然插入进来,在他的耳边擦过。
    鬼刹宗长老瞳孔骤然收缩,里面逸散出浓郁的恐惧之色。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伸手想要再为密室之门再添上几重禁制,却被恐惧压得完全不能动弹分毫。
    石门被强行破开。
    一只形容狰狞的高阶天魔走了进来。
    “不——!!!”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骨炼宗和极乐仙宫。
    只不过比鬼煞宗要幸运的是,两宗的功法并没有完全被天魔克制,门内储存的灵石也还算充足,足够支撑着结界不至于立刻崩溃。
    但这也是暂时的。
    随着天魔的实力越来越高,结界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幸好提前将凌玥送走,不然留在此处,也不过死路一条……总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