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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晓东问:“晚上你俩住?”
    迟骋说:“我睡沙发。”
    “睡什么沙发,”陶晓东失笑,“干啥整那么寒碜。”
    迟骋说“没事儿”。
    陶淮南下课了自己打车回来的,汤索言也自己回来的。晓东让朋友送了菜过来,没想出去吃。
    迟骋五年多没回来,虽然一直没跟哥断了联系,可这会儿晓东看着他,不免还是觉得恍然。孩子长得太快了,真快。
    除了汤索言之外,他们兄弟仨都喝了酒,不过都没喝多少,就意思意思。
    陶晓东说:“人生没那么多个五年,崽子们。”
    俩小的都不说话,陶晓东又说:“再过一个这么长的五年多,你俩就三十了。”
    “三十”这个词听起来很成熟了,可在陶晓东心里,他俩明明就还都是小孩儿:“要是到三十了你俩还是别别扭扭的这样,那这一辈子就真得这么过了。”
    “哪至于啊,”晓东叹了口气,“以前你俩之间哥都得算半个外人,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迟骋靠在椅背上,低头沉默着。
    他们哥仨说话,汤索言不多参与,只在旁边给切切水果倒到茶什么的,时不时顺着陶晓东的话帮着说两句。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什么事儿埋心里就过不去,一根钉子扎在那儿,日日夜夜都疼。”晓东看着他俩说,“其实就是较劲,跟别人较劲,跟自己较劲。等一切都过去了,错过的回不来了,时间也回不去了的时候,想想较这劲真就那么重要?较赢了又得着啥了?”
    二十多岁和四十多岁的心境自然不同,人生阶段就没到那么豁达的进程,二十多岁本来就卡在这个点上,晓东也明白。
    “更多的哥不说了,”晓东摆手笑了笑,“说多了烦。”
    可能是因为陶晓东的话,也可能是因为汤哥压根就没给拿被,迟骋最终没能在沙发上睡成。
    五年没回来,一回来让睡沙发,这不像话。
    一米八的床足够两个小伙子住了,一对兄弟俩非得有一个刻意出去睡沙发听着也矫情。
    他们都喝了酒,也都困了。
    陶淮南紧贴着墙,给迟骋留更多地方。
    迟骋却闭着眼说了句:“用不着那么躲,你要不自在我就出去。”
    “没不自在!”陶淮南赶紧说,“我不是怕你烦么……”
    他边说话边往外挪了挪,睡衣挨上迟骋的胳膊,又自觉往后退点儿:“我没躲。”
    “睡你的吧。”迟骋翻了个身,背对他。
    陶淮南想再离近点,又怕显得他太得寸进尺了,犹犹豫豫半天,叫了声“小哥”。
    迟骋从喉咙里扔个声出来算是应了。
    “我能挨着你么?”陶淮南轻声问着,“挨着你胳膊。”
    迟骋说:“不能。”
    陶淮南听了这声“不能”,却胳膊一环,轻轻地抱了下迟骋。
    迟骋没有明显动作,他没动,只是背对着陶淮南,睁开了眼睛。
    陶淮南把脸在他后背上贴了贴,呼吸能透过衣服挨上迟骋的背。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抱了他几秒。陶淮南身体很热,贴着迟骋后背的那一片胸膛带着赤诚的温度。
    寒冬的夜里,外面有路灯,有雪有风。一对曾经依偎的小狗悄悄地贴了片刻,很快又分开了。
    第99章
    晓东早上去他俩那屋看的时候, 俩都睡得挺香。迟骋背对着,陶淮南攥着他一块衣边。陶晓东笑笑,转身又出去了。
    汤索言得起来上班, 俩哥放轻动作收拾, 陶晓东小声问:“今天周几啊?他有课没?”
    “周二, ”汤索言说,“上午第二节 吧。”
    “那不着急,等会儿我回来再叫他就行,”陶晓东随手扯了件衣服换上, “我去给他俩整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汤索言洗完脸手上沾着水, 手指在陶晓东脖子后面点了点, 笑着问他,“你们哥仨背着我吃好吃的?”
    陶晓东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处亲了一口,小声说:“不背着你,林哥一直让我去尝尝,我先尝,好吃的话下次咱俩去, 背着他俩。”
    汤索言这两天手腕确实不舒服,酸, 旧伤后遗症没办法。他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可晓东还是知道。
    “晚上回来我给你弄弄, 白天有手术吗?”
    “四台手术, ”汤索言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疼。”
    陶晓东拿出剃须刀, 一只手刮着胡子另只手在汤索言腰上拍拍,俩人天天腻歪不够,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满满情意。
    比起俩大的,那俩小的就难受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边摸,摸着了安心地把手收回来,又闭上眼睛。迟骋让他给摸醒了,回头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装自己没醒,胳膊圈过去搂住迟骋。
    迟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别装。”
    陶淮南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完整的一觉了,睡得很熟,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软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戳穿了也不装了,把胳膊收了回来,刚睡醒笑得有点乖,“你睡得好么?”
    迟骋坐了起来,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间了。
    陶淮南枕了会儿迟骋的枕头,又眯了几分钟才舍得下来。
    晓东拎着吃的回来,一开门迟骋正站在陶淮南身前,俯着身,两人脸对着脸。这离得着实有点近,晓东往那一愣,摸不清状况,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招呼一声接着换鞋还是转身先出去。
    迟骋听见他开门,站直了退了两步,说:“他说眼睛疼。”
    “啊,”晓东笑了下说,“不用解释。”
    陶淮南坐在沙发上仰着脸问迟骋:“红了么?”
    迟骋淡淡道:“没有。”
    “装的吧,”晓东换完鞋进来,捏着陶淮南下巴把他脸端起来看看,“我看你就是装的。”
    陶淮南哭笑不得:“我就得那样?”
    “你小时候就那样,”陶晓东捏捏他的脸,“别撒娇了,过来吃饭。”
    陶淮南应了一声,过去帮着拿碗筷。
    眼睛疼这事儿晓东还真冤枉人了,早上一起来陶淮南左边眼睛就不舒服,真不是装的。刚才哥没回来之前陶淮南时不时抬起手揉揉,迟骋刚开始没管他,后来说:“总揉眼睛干什么。”
    陶淮南说:“有点儿疼。”
    迟骋看了他几秒,过来俯下身细看他眼睛。两人离得确实很近,呼吸时彼此的气息能扑到对方脸上去。陶淮南下意识把眼睛垂了下去,迟骋问他:“我看你睫毛啊?”
    陶淮南这才“啊”了声,赶紧把眼睛又抬了起来。
    迟骋拨开他上下眼睑都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这时候晓东回来了,正撞上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