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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对这件事完全无法接受,迟苦要走让他觉得伤心,可好像也只有他自己伤心。
    陶淮南在之后的几天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在任何事上都跟迟苦作对,和他唱反调。正儿八经生气了,不是之前那种闹着玩的闹别扭。但是迟苦好像打定了主意,谁也拦不住他。
    连陶晓东也是头一次发现迟苦这么犟,小倔牛一头,认准什么事儿不回头。
    陶晓东不让他回去,说哥在呢你怕什么。
    迟苦说:“我不怕,但犯不着跟这种人磨,他总不可能永远不走了,明知道他就是讹钱,让他讹不着不就完了。”
    他太懂事了,什么事儿在心里看得清清楚楚,生在那么个家里不早熟就怪了。陶晓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迟苦虽然不太自在,可也没躲。
    “哥用不着你这么懂事儿,你就跟小南一起慢慢长大,顺顺当当的就行。”陶晓东看着他,慢慢和他说着,“我不知道你在咱们家把自己放在什么角色上,在我这儿你跟小南一样,都是我弟弟。”
    脑袋上哥的手很热,他的手心好像总是这样,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迟苦每次碰到哥的手都能想起小时候的事。冬天把他从医院里接出来的手,夏夜里没有路灯的小区牵着他胳膊的手,和跟陶淮南在盲校上学时一手一个牵着他俩的手。
    带着成年人的手掌厚度,带着暖热的体温。
    迟苦点点头,说:“你是我哥,他是我弟。”
    “所以么,有哥呢。”陶晓东在他头顶抓抓,放下手,笑着说,“不用你管这些事儿。”
    迟苦“嗯”了声,却还是说:“这样是最简单的。”
    陶晓东“嘶”了声:“敢情我说的你都没听进去是吧?”
    迟苦说:“我知道你要给他钱,我不可能让他拿我讹你。”
    陶晓东跟他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费,迟苦决定了就不改,把陶晓东弄得都没话说。
    迟志德下一次找来的时候迟苦直接说:“我跟你回,什么时候走?”
    陶淮南就坐在他旁边,连声都没出。他眼睛定在前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迟志德扫了迟苦一眼,没接他话。
    陶晓东朝沙发那边抬了抬下巴,让迟志德等会儿。
    迟苦说:“别等了,现在就走。”
    陶晓东沉下脸叫了声“迟苦”,迟苦直接站起来去门口,跟迟志德说:“走。”
    迟志德也没想到迟苦会弄这么一出,手一抬就是一个巴掌扇过来,迟苦往后一退,迟志德一巴掌扇空了。
    陶晓东指了迟志德一下:“你再动个手?”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迟志德胀红着脸,那眼神恨不得弄死迟苦。
    迟苦问他:“你还走不走了?”
    陶晓东过来把他扯了进去,脸色也不太好看,让他别瞎闹。
    迟志德确实就是来讹钱的,他压根就不想要迟苦,是死是活跟他屁关系没有,本来这些年他也全当已经死了。一百万他本来也没真指望陶晓东能给,三五十万差不多。迟志德动不动去公安局跑一趟,还去法院咨询,就要告陶晓东拐孩子。他就是想折腾,折腾到陶晓东受不了了把钱给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岔头能出在迟苦身上,迟苦要是敢让他这钱黄了,迟志德是真能把这小兔崽子弄死。
    迟苦偏就不如他意。
    谁说都没用,迟苦非要跟他回去。
    陶淮南刚开始还和他说话,跟他表达自己不愿意,后来见说什么都没用,就不再说了。
    以前陶淮南一直以为他俩不管怎么都不会有分开的时候,没想到原来迟苦看得这么淡,他根本都没当回事。
    陶淮南从最初的失望伤心,到后来接受了。从每天睁眼就担心迟苦还在不在,到后来再也不找了,也不问了。
    这跟他们从前哪次闹矛盾都不一样,陶淮南宁可迟苦跟学委谈恋爱,也好过现在这样要走。
    晚上,陶淮南背对着迟苦躺在床里侧,脸冲着墙。
    迟苦叫了他一声:“陶淮南。”
    陶淮南没吭声。
    “别自己在脑子里拐着弯想事儿,”迟苦推推他后背,跟他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都答应你开学之前肯定回来,你就当我出趟门。”
    陶淮南还是不吭声。
    “天天好好吃饭,晚上跟哥睡觉。”迟苦看着陶淮南后脑勺,和露在被外面的一截睡衣衣领,“别自己在那儿较劲,听见没有?”
    陶淮南一直没说话,只是轻轻用他那破毯子蹭了蹭眼睛。
    “我跟你说话呢。”迟苦掰着他肩膀把人掰成平躺,“我带着手机,你要没意思了就给我打。”
    陶淮南烦躁地皱起了眉,终于开了口:“你闭嘴。”
    从来都是迟苦嫌他烦,这是头一次陶淮南觉得烦,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陶淮南哑着嗓子跟迟苦说:“从小就是我贴着你,我说什么你都烦。可能因为我看不见,我什么都怕,你眼睛好,你就啥都不在意。”
    迟苦刚要说话,陶淮南吸了下鼻子,低声说:“开学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让哥还给我转回盲校,以后我就住那里头,我自己也能上学。”
    “我一猜你就要哭,”迟苦无奈地说,“说了肯定回来,哭什么哭。”
    陶淮南又背身转了回去,破毯子往头上一蒙,小孩子理不清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总之就是难过。
    迟苦说走还真走了。
    走时候就背个书包带套衣服,揣着手机和充电器,再什么都没拿。陶晓东甚至都不知道,他早上起来去上班了,上午迟苦把陶淮南送店门口自己就走了。
    陶淮南手揣在兜里,没进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就过年了,现在街上就有零星的小炮声,小孩儿玩的摔炮。陶淮南喜欢放鞭炮,眼睛看不到也喜欢听声凑热闹,过年迟苦总陪他放着玩,攥着陶淮南的手带他去放,点完火就带着他赶紧跑。
    今年还什么都没放呢。
    站了好几分钟,冬天门玻璃上结着厚厚一层霜,店里人没看见门口站个人,也没人出来叫他。
    “又哭了?”
    脚步声走过来,带着无奈地问。
    陶淮南低着头摇了摇,问:“你咋还没走?”
    迟苦说:“你跟让人扔了似的往这儿一杵,我咋走。”
    陶淮南半截脸都塞在羽绒服拉链里,声音隔着衣服闷闷地传出来:“你不本来就是把我扔了么?”
    “我扔个屁。”迟苦按着他后背往前推推,“进去,别在这傻站着。”
    陶淮南没动,帽子上的毛毛被风吹得直晃。
    迟苦把他帽子又往下抻了抻,这样能更挡住点风。陶淮南问他:“你还回不回来了。”
    “我还得说几遍,回。”
    陶淮南点点头,说“好”,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