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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要是和你不熟,只会叫救护车过来,不会在那种时候急匆匆地把我从家里叫过来。”
“是吗,”我笑了笑,“那或许吧。”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想了想,道:“身上没什么力气。”
“你那天淋了那么久的雨,则悉说你都湿透了,现在温度算是退下来了,休息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我说。
待在自己家的时候不觉得时间漫长,可是陈则悉家的钟好像走得格外慢,我感觉人间都快沧海桑田了,抬头看钟,时针才堪堪走过一圈。
本想在微信上骚扰陈则悉,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暗自思忖是不是陈则悉的仇家找上门了,颇有防范意识地在猫眼前看了看,发现这人是顾青凌。
我开了门,顾青凌见是我,愣了一下,我说:“你来晚了,他已经去上班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她的声音很细,因为某种缘由不明的愤怒而变得更加尖锐,玻璃碎片一样扎上我的耳膜。
“借住一晚而已。”
她显然是不相信的,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则悉上过床,真是不要脸,还敢追到他家里来。”
确实是我先给陈则悉打电话,所以他才把我捡回家,这样看来顾青凌没有冤枉我。
“嗯,”我用指甲掐了掐耳垂,“不过如果陈则悉不希望见到我,他完全可以选择让保安把我轰出去,或者直接报警说我骚扰他,不是吗?”
顾青凌恨恨瞪我:“都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则悉才对我这么冷淡。”
不。
不是这样的,陈则悉那个王八蛋在这一点上绝对一视同仁,他不在乎顾青凌,也同样不在乎我。
顾青凌抓住了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拉出门外,长长的指甲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破皮了。
我皱着眉想要挣开她,真是人不可貌相,顾青凌看起来瘦小,力气却出奇地大,推拉之间我碰掉了玄关附近架子上的花瓶,碎了一地的瓷片。我推了她一把,她穿着高跟鞋,撞在墙上痛得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脚踝蹲下去,似乎是崴了脚。
我的脑海里浮现起了那个昏暗的楼道,陈旧的墙皮,还有大片的鲜血。
真希望她的身后是无尽的阶梯,那样麻烦的事就少了一件了。
我不喜欢顾青凌,她的脸、声音、还有那些关于陈则悉的话。
太愚蠢了。
她恶狠狠地瞪我,在包里摸索着掏出了手机,在给陈则悉打电话哭诉了我对她的暴行之后终于又洋洋得意起来。
“则悉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算了!”
我并不觉得忐忑不安,陈则悉帮她,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内,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成绩差的学生和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发生矛盾,差生怎么可能会希求老师站在自己这边?
差生要另辟蹊径啊。
我捡了一块尖利的瓷片握在手心,把手臂藏在身后,感受着它刺入皮肉,我心中泛起细密的痒意。
陈则悉到的时候我见证了一个影后的临场发挥,顾青凌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便噙上了泪,“则悉,我只是想过来找你,他竟然对我出言不逊,还推我…”
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我甘拜下风,但是很可惜,她的台词功底是最大的败笔。我不想深究她捏造的内容,也懒得当场拆穿,静静地望着陈则悉,手心里溢出来的鲜血沿着指缝淌在手背上,离开皮肤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陈则悉皱了眉,声音含冰带雪:“我给老吴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顾青凌错愕抬头:“则悉!”她想要站起来,但高高肿起的脚踝让她失力往前倒去,陈则悉接住了她。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我微微用了几分力,疼痛是万能的,使人在浑噩时清醒过来,又让人在愤怒时冷静下来。我死死盯着陈则悉的那只手,手心里的瓷片扎得越来越深。
“陈则悉。”我朝他伸出手,鲜血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蜿蜒地爬满我的手臂,我满意地看到陈则悉松开了那个女人,朝我冲过来。
“怎么回事?”他眉心紧蹙,轻轻掰开我的手指却又不敢立刻把陷进掌心里的瓷片取走。
他的手向来是不沾什么脏东西的,捧着我鲜血淋漓的左手,连衣服都沾上了血迹,陈则悉被我弄脏了。
“好疼啊。”我可怜巴巴地说,“你的创口贴没用了。”
我又合拢了手掌,陈则悉捏了我的小指,“听话,尔尔,张开手。”
我摊开手掌,顾青凌似乎也被吓到了,嗫嚅着:“则悉,这是他自己……”
“给老吴打电话,我现在没空。”陈则悉说完便把我拉着进去了,关上门的时候声音很大,我靠在他身上咯咯笑,看着手臂上的血都蹭到了陈则悉的衬衫上。
他没怎么在乎被弄脏的衣服,一言不发地拿出酒精和纱布给我清理伤口,等糊作一团的血渍被清理干净,我才看到狰狞的伤口,不长,但深,陈则悉打开酒精:“忍着点儿。”
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好像疼的不是我,而是他。
“晚上我再让赵医生过来一趟。”
酒精刺激了伤口,是很疼的,我又笑了:“你不是知道我喜欢这样吗?”
“尔尔,”他抬头看我,表情平静得让我惊讶,“为什么弄伤自己?”
陈则悉生气了吗?好像没有,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淡,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但却又莫名让我觉得不妙。
我该怎么回答呢,其实我只是想要陈则悉看看我,想要他朝我走过来,这种念头疯了一般地在头脑里生长,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我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陈则悉就不得不过来收拾干净。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想你疼疼我。”我笑着用食指蹭了蹭他的手背,“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陈则悉,给我点儿糖吧。”
“你要我心疼根本没必要弄伤自己。”陈则悉说,“你只要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就会疼你。”
我愣了一下。还以为他要说我有病。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纱布,蜷了蜷手指,十分小声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这样啊。”
陈则悉撩起我的袖口:“这些伤也是自己弄的?”
我猛地抽回手,牵扯到手心又疼得皱了下眉,“是又怎么样?”
“别再这样。”陈则悉说。
我笑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别这样我就要听?”
“你是叛逆期晚了十年吗?”他的语速不急不缓,足够让我听清楚每一个字,却毫不温情,不过我不害怕,因为陈则悉没有说要丢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