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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死,”孟钊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那就亲眼看着我升上正队长,立一等功,调到省厅……我未来高升的每一步,你必须到场给我道贺,亲口承认你当年是错的!”
“但愿如此。”陆时琛很轻地说。
这话说完,他像是很累了,又闭上了眼睛。
孟钊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又说了一些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一些什么,但他没办法停下来,生怕自己一停下来,陆时琛也会随之停止呼吸。
救护车驶入医院大门,直直地驶向急诊楼前。
“到了!”坐在车门边上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
其他工作人员都迅速起身,走过来从孟钊手里接过了陆时琛,动作迅速地将他抬出了救护车。
急诊科已经提前备好了病床,几个工作人员将陆时琛转移到病床上,快步推着他去了手术室。
孟钊也跟着下了车,一边快跑跟上病床,一边看着躺在上面的陆时琛。
病床上的陆时琛闭着眼睛,面色平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陆时琛被推到了手术室。
“哐”的一声,手术室的门重重合上,孟钊被拦在了门外,各种仪器的嘀嘀声也被封禁在了屋内。
走廊里,医务工作者行色匆匆,孟钊站在急诊室前,盯着门上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字。
他几乎是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陪着他的只有走廊上巨大的空旷。
他觉得腿有些发软,头晕,站立不稳,像是失了所有力气。
他走过去坐到靠墙的那排长椅上,对着空气怔愣良久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将脸埋到了手心里。
第48章
这是孟钊人生中第二次焦灼地等在手术室外。
上一次是他11岁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上课,警局忽然来了人,把他接到了医院,说他妈妈出事了。
孟钊打小就懂事,他坐在手术室外安静等着,一声不吭,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场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据医生后来说,手术时间之所以那么长,是因为他妈妈孟婧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有好几次,就连医生都认为一切结束了,她却奇迹般地又恢复了心跳。
但世事无奈,孟婧的伤全在致命的部位,就算她拼命想活下去,但命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妈妈为了你撑了八个小时,”当时的徐局还只是孟婧的同事,他事后对孟钊说,“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也得为她多撑几个小时。”
孟钊后来一直记着这句话,也记得自己坐在手术室外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情景,所以之后无论他陷入什么样的处境,都会咬着牙拼命撑过去。
但是陆时琛……孟钊脑中又浮现出陆时琛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平静到无波无澜,像是在等待死亡在下一秒降临,像是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解脱。
为什么要在那一瞬忽然冲过来,明明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孟钊煎熬地听着手术室内隐约传来的仪器声响。
难以想象如果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像当年告知孟婧的死亡一样,对孟钊先是摇头,然后再说“抱歉”,那他该如何接受这个消息?
“孟警官,”护士一路小跑着过来,“手术需要亲属签字,您有没有病人亲属的联系方式?”
孟钊将头从手掌中抬起来,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有。”
他的眼白几乎布满了红血丝,抬眼看过来时,护士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怔了怔才说:“因为情况比较紧急,医院就先为病人进行手术了,但还是希望病人家属能尽快赶过来补签一下。”
“好,”孟钊的声音哑得厉害,“我这就给他爸打电话。”
“还有就是,陆先生的身份信息也需要提供一下,”护士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孟钊,“这是他身上穿的外套,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一下。”
“嗯。”孟钊用力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站起身,接过陆时琛的外套。
外套已经被血浸透了,以往陆时琛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种很淡的檀木香,但如今那味道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住了。
他的手伸进外套的兜里,没找到身份信息,只摸到了一串车钥匙。
“兜里没有,我让人去他车里找找,”孟钊把那串钥匙拿在手里,对护士说。
“好的,”护士点头,“还有就是,您知不知道病人之前有没有其他病史?”
“他会间歇性犯头疼,疼起来昏天暗地的那种,”孟钊想起陆时琛在他面前犯的那几次头疼,短短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还有,他十岁的时候也出过一次车祸,患了应激性失忆症,至今也没想起十岁以前的记忆。”
护士把孟钊说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又看向孟钊的手臂,手臂上被玻璃划出了一道长且深的伤口,已经凝成了血痂,她好心提醒道:“孟警官,您要不要先去楼下处理一下手臂的伤口?”
“等手术结束吧。”孟钊说。
护士走后,孟钊给陆成泽打了个电话。
已经凌晨,陆成泽估计睡下了,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
“陆叔,陆时琛车祸出事了,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具体情况等您过来了再说吧,您先来给手术签个字,在中心医院……嗯,我就在三楼手术室门口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