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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把手。
五百万。
“桌哥,姓徐的能给吗?”孙晓川陪着笑,一脸迟疑,显然没打算捞这么多。
叫桌哥的司机伸出短粗肥腻的手指去捏徐稚的下巴,被他厌烦地甩开:“啧啧啧,就是五千万姓徐的也不一定能找人给他生个这么标致的儿子,男生女相,贵气,福窝里的,他能不要?”
他像找到了一夜暴富的宝藏一样,兴奋地把徐稚拎出来往一团臭鸡屎气味的养殖场的大门里塞,狠狠地说:“老孙,我看着这小子,你去打电话。”
7:30,霍辰坐在教室里给徐稚发消息:阿姨怎么样?
发过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到了中午都没有收到回复,霍辰心中的不安愈加浓烈,他去给徐稚交请教条的时候顺便跟杨锦立提了一嘴:“他走的及除了我没来得及通知家长。”
听说翟昕查出癌症的事让徐稚跟徐远的父子关系登时雪上加霜,霍辰看得出来,徐稚去赶高铁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气的。
霍辰心里想:徐稚一定没告诉徐远他回县城的事。
杨锦立皱了一下眉,想了下说:“放下吧,我联系徐同学的家长。”
霍辰忐忑不安地回到教室,每隔一秒就低下头看次手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毫无心情学习,好像丢了魂似的。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杨锦立抱着卷子走进来,在讲台边趔趄了一下,脸色苍白,她有气无力地扫了一下全班,在霍辰桌面上扣了扣手指:“霍同学,把卷子分发一下,老师去开个会。”
咯噔。
没有任何前兆地,霍辰下意识地就觉得徐稚出事了。
他追着杨锦立从走廊上跑过来:“杨老师你联系上徐稚家长了吗?”
杨锦立霎那脊背绷直了,她回过头来对霍辰勉强笑了笑:“啊,联系上了,他确实有点事,过两天回来。”
倒回一小时之前。
杨锦立拨了两次才打通徐远的电话:“喂您好,我是徐稚的班主任……”
电话里头响起一个男人憔悴沧桑的声音:“徐稚被绑架了。”徐远在电话里把事情仓促地说了一遍:“我报警了,学校那边麻烦杨老师您别声张,怕孩子回来以后……”电话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徐远说不下去了。
简直是五雷轰顶。
杨锦立四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和犯罪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她刚工作的时候在公交车上被小偷扒走了一部手机,绑架什么的,那不都是媒体上才有的桥段吗。
……
霍辰飞快地跑回教室拎着书包又跑了出来:“杨老师我请两天假。”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下跑。
杨锦立一时腿软又火气很大,眼前一晕:“霍辰你去干什么?”
“去找徐稚。”霍辰飞快地掠过校园,颀长的身影很快就成了视线尽头越来越小的光亮。
他不知道徐稚出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徐稚一定需要他,需要他在身边。
……
晚霞烧尽了,夜幕铺开,暗夜来临。
徐稚歪在废旧的养殖场里,一天都没喝水吃饭,唇瓣上糊满了一层又一层裂开又凝固的血痂,他的嗓子像过了火一样,就算此刻外头有人经过,也喊不出“救命”来,手腕被粗粝的绳索绑得麻木,动都动不了一下。
那个叫桌哥的男人在他身边一边啃香肠一边打嗝:“你老子爹还算爽快,五百万一分没还,说马上送来,小子算你命好。”
他吃完了拿出匕首在地上比划了两下:“不过太顺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心虚。”他一只手拎住徐稚:“得把你换个地方。”
……
“徐先生,您儿子的手机定位在离火车站三公里的地方,”县城的警官眉目凝重:“监控拍到是从一辆面包车上扔下来的,之后的去向就不太明朗了。”
徐远一拍桌子,眼睛赤红地瞪着年轻的警官:“手机扔了还有面包车,面包车在哪儿?”
民警一边处理发过来的视频一边说:“视频里的车在一处养鸡场外面找到了,但是人跑了。”
徐远砰地一声跌坐在派出所的水泥地上,眼中浓重地一抹自责和绝望,他知道不能依赖小县城的派出所了。
他极力拿稳手机,三翻两翻拨打了一圈,最后又输入一个未存过的电话拨打过去:“你好霍辰霍同学吧?我是徐稚的爸爸徐远,是这样……你在高铁上好我马上去接你……”
“被绑架了……”霍辰听着徐远的话,忽然瞳孔震动,大脑嗡的一声就宕机了,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了,只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钱您带过来了吗?”
徐远:“我带了。”他欲言又止:“还报了警。”
霍辰:“是他继父干的对吧?在哪里交钱?”
徐远:“这边的警方已经出动人手去找,当地的媒体也在关注。”
“徐稚继父的电话号码给我。”霍辰脸色愈发白的可怕,他将手心的汗摁在衣服上:“我去找他。”
徐远面如死灰,有些不忍心:“你一个半大孩子去凑什么热闹,”他斟酌了一下说:“你大舅是不是G市的公安厅厅长?”
是的,他用尽做生意的手腕绕了一圈,大小山头都拜了,还差一棵,大树。霍辰的大舅,G市的公安厅厅长柳正。
他原本只是想问问霍辰看能不能请求柳正那边帮个忙,没想到霍辰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