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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绒布包裹住冰冷的脖子,原溪才想起自己的围巾没来有得及整理。
“你们学校挺好看的。”唐渡好像没有话说地这么提了一句,原溪比他慢了半个肩膀,不怎么看得出来地点了一下头。
“你平时在哪里上课啊?能带我去看看吗?”唐渡一边问,一边仍旧拉着原溪,手又往下移了一些,正好碰到原溪很凉的手掌。
原溪趁着空隙抽走了自己的手,唐渡去看他们双手接触的地方,眼神顿了一瞬。
原溪的手指上光秃秃的,不仅没有戒指,也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原溪在原地停下来,垂着脑袋对唐渡很大幅度地摆了摆头。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原溪想要走了,他往前动了一步,听到唐渡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是要回宿舍吗?让我送你吧。”
原溪也不想让他送,只知道唐渡出现得太突然了,他找不到应对他的措施,他现在不想面对,只想看到唐渡消失消失快点消失。
因此他突然走得很用力,双臂弯曲摆很快,走着走着变成了小跑,唐渡怕他摔了,在他身后一路追着。原溪裹了一件很大的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绒线帽子,只露出一点点头发,围巾高到圈住嘴唇,脚上还套着雪地靴,像一只在冰天雪地里努力行走的企鹅。
他没有很仔细地看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企鹅踩到一小片草,脚下一滑往后倒,和唐渡一起撞在身后一棵大树上,树叶上水珠和冰碴子被摇下来,成片密集地砸在他们头顶,被淋湿的地方冷得像立刻就会结冰。
原溪喘气声很大,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变成一团团水雾,朦胧而苍白。
这条路他走了一年半,一个夏天两个冬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
“好了,只是送你到寝室楼下。”唐渡皱起眉,语气生硬了一些,原溪很快重新站好,没管满身的水。
他觉得唐渡好像还是没有变,埃尔森变了,艾伦教授变了,连他也能喝两杯葡萄酒不醉,只有唐渡还是一样,想要什么都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走到宿舍楼下以前,唐渡没有再说话,直到原溪要进楼了,他才再次拉住他,说:“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唐渡语气很缓,好像他不说原溪就不懂得这些一样,但实际不是这样。
唐渡有些话说得很对,原溪被他用很高的价钱养着,也没有过得多好,反而是自己一个人之后学会了许多,其中就包括如何承受寒冷的冬天。
因为听唐渡说话,原溪停住了脚步,待他没有什么话要说,原溪便很当然地往里走。
但唐渡还是没有留在原地,他跟上来,到原溪拿出门卡刷开门也依然在他身后。
原溪当作没有看见,按完电梯以后在一边等着。
其实原溪和哈伦的宿舍在3楼,他们平常都不坐电梯,但今天情况有所不同,原溪要避开唐渡,并不希望他跟进去。
电梯从十二楼下来,数字从2变成1的那一秒种,唐渡抓着原溪的手腕把他摁在转角楼梯间的墙上。因为声音轻微,连走廊的声控灯都没有亮。
“原溪,你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唐渡弓着身子,将脸靠在他的肩窝处,每一次呼吸原溪都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我说,我们分开一年半了。”
唐渡抬起头来,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假装看清楚了原溪的脸,凑上来吻住他的嘴唇。
水泥墙面很硬,而且粗糙,即使原溪穿得很厚还戴了帽子,仍然觉得不太舒服。更能让他郁闷非常久的是,即便唐渡对他说过“我不要你了”,原溪仍然无法拒绝他的吻。
是的,他们分开一年半了,久到原溪竟然会因为唐渡的亲吻而浑身颤.栗。他们全身冰凉,贴在一起的部分却火.热滚烫。唐渡摸着原溪的耳廓,含着他的唇,听他发出一些熟悉的不自觉的哼声。
他们亲了很长一段时间,唐渡仅仅退出一个勉强可以说话的距离,笑了一下,“原溪,你都学会喝酒了。”
原溪眨了两下眼睛。
“以前你完全不会的,一两口就喝多了,倒在我身上,一副想让我抱你的样子。”唐渡摸了摸原溪很烫的脸颊,很软很舒服。
但他这么一说,立刻就让原溪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非常抵触地将唐渡推开。
唐渡顺着他的意往后走了一步,手却落下来扣住原溪的,“我有点想你。”
原溪低下头,迟钝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仿佛刚才的身体不为自己所控一般,后知后觉地挣脱,飞快地往楼上跑。
楼梯间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唐渡没有跟上来。
到了三楼之后原溪跌跌撞撞地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廊上哈伦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靠在门边,似乎是已经站了很久,挑着眉看跑得气喘吁吁的原溪。
“呃,嗨?”哈伦笑着走上来扶住他,才发现他浑身都被淋湿了,“怎么回事啊?外面下雨了?你们没带伞吗?”
原溪暂时没有精.力纠结哈伦口中“你们”这回事。
实际上哈伦确实什么都看到了。
这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夜晚,在一个相当合理的时间,哈伦回到了宿舍。
一般而言他在外面玩的时间会比原溪长,因此当他发现原溪还没回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新奇,给他发了短信问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