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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伦口中的帅哥是指安德鲁。自从上次在画展遇到之后,安德鲁就开始频繁地给原溪发消息。原溪不了解安德鲁是怎么知道他的姓名以及电话,对他的热情完全视而不见。
    平安夜这晚安德鲁确实问过他有没有安排,想带他出去吃饭,但原溪觉得太暧昧,很明确地拒绝了。
    从咖啡店结束工作,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样子,咖啡厅开在很繁华的街道上,背后是有名的大广场,此时路上行人还很多,大多是想在广场等新年倒数的人。
    原溪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围巾,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正要推门离开却见到了等在门外的安德鲁。
    原溪径自走了,只在最初看了他一眼。
    安德鲁很快追上来,仍然挂着笑脸,抓住他的手腕,说:“一起跨年吧。”
    原溪抽手,继续往前走,安德鲁一面紧紧跟着他,一面说:“去广场看倒数吧,很多人很热闹的。”
    原溪当没听见。
    “今天有吃苹果吗?听说在你们中国,平安夜会吃苹果。”安德鲁甚至用中文说了一遍苹果。
    原溪仍然没理。
    走到十字路口,正好遇到人行横道上是红灯,原溪停下来,安德鲁抓着红绿灯的杆子,摊手说:“原溪,这样没有意义。你和Tang分手了是吧?你这样能有什么用?”
    原溪僵了僵,睫毛没有再扇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马路。
    “你打算永远记着他吗?我知道他很有钱很帅,但是他哪里好了?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你和Tang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原溪?”安德鲁还没说完便被原溪推了一下,往后倒了一些。
    他没想过原溪是会这样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便看到原溪瞪着很红的双眼看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埋头打字。
    原溪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资格说他,想骂他什么都不懂,想说唐渡没有对他不好,唐渡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对原溪最好的人。
    但是他全都打不出来。
    十二月底的美国凌晨冷得要命,原溪光着的手在寒风中几分钟便僵硬了,他艰难抬起又艰难落下。
    安德鲁跑上来握住他的手,语气很急地不停道歉,手指无意中碰到那枚戒指,让原溪反应很大地抽走自己的手,一滴眼泪滚下来砸到手臂上,绿灯亮起。原溪小跑着汇入人群里,安德鲁不敢追了。
    过了马路之后就是地铁站,周围行人都围着旁边的几家商铺,排队买打发等待零点的时间的小吃。
    其中有一家卖甜点。
    原溪不想吃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来买什么的,排到他时他只随便举了举手。
    几分钟后,店员将一碗冰淇淋递给他。
    原溪愣在柜台前,被身后的几个女生催了几次,才从背上的包里很费劲地找出几张零钱,拿给店员又被拒绝后才想起这些都是人/民/币,在这里花不掉。
    原溪不清楚冰淇淋是怎么最终到了自己手上,他只能用没有手套的手捧着盒子。地铁已经停止运营,他只能打车回学校,站在路边等车来的时候原溪一直盯着冰淇淋,听到车声便偶尔抬头。
    在看到一辆亮着红光的车驶来时,原溪同时看到了另一边的马路旁站了一个男人。
    那里没有路灯,他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原溪用力抓着盒子飞奔过去,撞到很多路上的人,头一次完全没有礼貌地不管不顾。
    等到他跑过去,那个人已经往前走了一些,原溪拉住他的手臂,等那人回过头才看见一张陌生的脸,皱着眉头发现认错了,被骂了几句然后说我很抱歉。
    盒子被原溪捏坏了,里面的冰淇淋直到进了学校他也一口没吃。
    唐渡是坏人,唐渡根本不想让他在国外吃到冰淇淋,才拿了一把在这边用不了的钱给他。
    在便利店门口,原溪扔掉了冰淇淋盒子,走进只剩下一个收银员的店子里买了两瓶酒,付款的时候看着旁边的货架犹豫了一下,又拿走一包烟。唐渡常常抽的烟不是国外的牌子,但眼下只有这种,原溪就是很想尝尝。
    哈伦今晚和朋友们一起出去跨年不会回来,回了寝室,原溪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开酒。他是第一次开瓶盖,动作很不熟练,还因为拿着开瓶器太用力割伤了手指。
    一点点血从指尖流出来,原溪放到嘴里随意地舔掉。
    他模仿很多人喝酒的姿势,但学不到他们的开心。酒的味道很刺激,气泡跟着浓郁的酒香冲上鼻腔,突然化作滚烫的雾气,在眼眶里变作水滴落出来。
    原溪真的不会喝酒,一小截儿就醉得不成样子,他一边醉着一边去开烟,把包装撕得七零八落,晃着手肘甩出好几根,分散地掉在桌上和地上,没有声音。原溪去捡,想拿桌上的拿不稳,烟顺着光滑的桌面滚下去,他又弯下腰,头因为沉重而垂得很低,眼睛花着看不清楚,摸索了一会儿,脚尖不小心踢到板凳腿,整个人摔了下去跪在地上。
    可是一点也没感觉到疼,原溪终于捏起一根烟,顺势坐在地板上,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
    烟叶燃烧,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些微嘶嘶的声音,红光一现,一口呛人的烟草味便窜进来。
    原溪不是没有抽过烟的,那时唐渡的手捏着他的后颈,将一根雪茄送到他口中,用玩弄的姿态逼他抽。他呛得比现在厉害,生理性泪水蒙了双眼,一直在心里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