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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远离商场吧,这辈子就做一个平平凡凡,勉强生活的人。
比如最好要找一个好一些的姑娘,普通就很好,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
比如要是不喜欢交朋友就算了,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比如下辈子遇到对你好一些的父母,我们很对不起你啊。
那些在各种时候听到的来自父母的声音充满原溪脑海。
十多岁的时候,老师提醒他们原溪非常不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何瑶蹲下来握着他的手说:“你要和同学们一起玩啊,不会说话也没关系的。”
初中以后,原溪第一次经历校园欺凌,两个男生在厕所里掐住他的脖子,原知方在公司连会都没开完,跑到学校和对方家长理论,听到他们拒不承担责任,说“你家孩子的确是哑巴啊,我儿子又没说错”时面红耳赤,拍着桌子用原溪想象不到的词语骂人。
高中要住校,何瑶很不放心原溪,晚上和原知方说到这件事,又想起原溪因为嗓子受过的委屈,两个中年人在房间里躲着哭,原溪站在门外,忘记自己原本是想去问妈妈画画的本子被放到哪里去了。
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他们为原溪摆了盛大的宴席,请了许多原溪不认识的人,当时环境很吵闹,但原知方大声说“我家儿子很优秀”的声音,原溪隔了好几桌都能听到。
原溪选择了乘公交车去医院,司机踩了一脚刹车,而他因为太入迷,身体歪斜得十分厉害。
他忘记了当时自己有没有哭,大概是哭了,但是可能没有流泪。
他们如此艰难地做了大半辈子父母,死后连想要安葬的地方都去不了。
原溪是觉得自己白活很久,着实没用。
“原溪,很晚了。”唐渡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溪往后缩了一下,唐渡放在他腰间的手跟着收紧一些。
唐渡身上温度高,但原溪却像时时刻刻都是凉的一般。
他在冷和热交.融的边缘,再一次感到命运的可笑。冰遇到的偏偏不是水,火遇到的不是阳光,他们方方面面都有着如此差距,却奇妙地躺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倚偎的状态。
原溪闭上眼,发觉他还有许多有关唐渡的事情没有想得十分清楚,他们的关系比这样的拥抱复杂得多,比双手双脚缠在一起,比后背贴着心口更难理清。
第二天起得很早,不过原溪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
他醒来的时候唐渡还合着眼,因此原溪有意控制了换衣服的声音,尽量不把他吵醒。
早晨空气很凉,原溪特意选了厚一些的黑色棉服。他背对着床穿衣服,先脱了身上的睡衣,再套上一件毛衣,原溪的手拽着衣摆往下拉,到小腹的位置,腰忽然被人从后抱住,原溪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床边。
紧跟着唐渡抱住了他,下巴垫在他的颈间,手臂正好将他的腰完全环住。
“几点了?”唐渡偏头在原溪的下颚处轻吻一下,问他。
原溪按开手机,将屏幕凑到他眼前。
“恩。”唐渡应了一声,松开原溪下床走了。
早餐十分简洁,为了防止他们因为时间太早起不了床,艾琳甚至准备好了可以携带的食物。
但原溪和唐渡还是在餐桌上解决了,原溪吃得很少,而且非常不专心。
他注意到唐渡看了自己好几眼。如果是在平时,唐渡一定早就出声说他了,但今天怎么也有些特殊。
原溪心里觉得是没什么的,但又确实走神得厉害。
上车之后唐渡说:“如果你不想看的话,可以不看。我安排的人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
原溪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可以缺席,只有他不行。
唐渡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渡喜欢上了这种方式,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但在原溪这里,这是一种确确实实的安慰。
他装作自己是累了,靠在唐渡肩头,偏着脸望向窗外。
唐渡让他独自安静地发了一会儿呆,没多久便把人抱到自己身上。
原溪跨坐在唐渡腿.间,垂头看他。
这个姿势,原溪甚至比唐渡还要高一些,从薄毛衣中延伸的一截雪白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
他们很快开始接.吻,从唐渡抬眼,而原溪的双眸不动,两对眼睛在空气中接触的一刹那开始。
原溪想这次好像是自己主动的,在距离只剩微毫之时,他装作是因为汽车不稳往前栽,唐渡扶住他的后颈,原溪的双膝在皮质座椅上砸出很深的凹.陷。
他回忆起某天他这样承受唐渡的亲吻,也是他坐在唐渡身上,唐渡一样的角度和力度,但原溪却变得彻底。
最开始他是十分抗拒的,这点原溪忘记不了。
而如今唐渡想松开他,他却往上缠了。
他就是没走出来。父母的去世,活着的孤独,对自我的厌弃……原溪在这世间寻寻觅觅,发现只有唐渡是需要他的。
他逐渐不在意唐渡需要他的什么,或许仅仅只是身体也好,总之唐渡让原溪感到自己每一天都活着。
活在等待里,活在揣摩里,活在明天。
唐渡皱着眉头睁开眼,和原溪隔出一小段距离,听着原溪小声克制的……息,问他:“你确定你现在的状况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