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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到了许多事情,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挤在我脑海里,让我忍不住想,他们和我真地有区别吗?
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过去死去的,现在正在死去的,他们和我,这个正在屋外院子的草坪上享受午后风光的人有任何区别吗?
他们该死吗?
如果不该死的话,我要如何做到对这件事视若无睹,接受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充满了不该死但是会死的人,而未来的某一天,我,以及我关心的人也会是不该死但偏偏就死了的人的其中一员?
曾经,我认识了一个小孩子,那是个早熟多思的孩子,他让我感到很亲切。
想必你能明白,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的情况下,出现一个我能够与之交流的,愿意倾听我的观点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我甚至觉得他就是另一个我。
如果我不曾有过这些成型的想法,按部就班地在这个世界长大,那么他就是我会变成的模样。
我无法免俗地把自己的影像投射到他身上。
我拒绝成为一个忍者,但是我旁观着他顺利成为一个忍者,看他出任务,看他手染鲜血,看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看到他。
越到后来我就越无法接受,我无法再看到他了。
多年后,他的命运滑入了彻底的深渊,再无一丝希望。
那一刻,仿佛我就是他一般,我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不,是所有的希望都离我而去。
他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除了一个成为了忍者,另一个没有。
除了一个在小时候见识过战争,另一个没有。
我不会说我现在过着很美好的生活,但至少我的生活坚定而充满了光亮。
至少我过着我想过的生活,如果未来我将坠入深渊,那也是我选择的深渊,我义无反顾。
……
对不起,我刚才说谎了,他不会是另一个我,他比我要优秀得多。
我是一个在性格甚至人格上都有无法挽救的缺陷的人,那大概可以被统称为软弱。他却不一样,他非常坚强,面对难题,他能够冷静理智地思考,然后解决掉。非常厉害。
那时候我们才五岁,连忍者学校都还没上,他已经开始了好久的忍者修行,连战场都去过了,我却还是一个到处乱跑去观察他人生活的小鬼——那时候的我还抱着愚蠢天真的幻想,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磨练文笔,成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作者。
我性格不好,他却宽容地包容了我的所有缺点——他能够发现他人身上的优点,理解他人的难处,对世界抱有纯真的善意和朴素的期待。
曾经,有一次,我非常想要做一件如果做了就会被大人责罚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到,于是贸然向他提出了要求。
因为我说我非常非常想做,是我追求梦想的必要的一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人眼中优秀乖巧的好孩子的他就陪我去做了。事后他被责罚,始作俑者的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那时候,你知道吗?你能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吗?那时候我甚至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怀着愧疚,但更多是对他的行为的不解而产生的烦躁,就那么一点也不礼貌不客气,可以说是非常失礼地问他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时候,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吗?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那个四岁的时候就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在战场上茫然地注视着遍地尸首的孩子,他就那么温柔地笑着,仿佛世界都在他眼中和蔼可亲——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和蔼可亲!这个冷酷残忍的世界!
他对我说:“因为我想要帮你追求梦想啊,能够看到他人走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七年,他彻底失去了追逐梦想的资格。
那些人,那些所谓的忍者制度忍者守则,那些冰冷的苦无和手里剑……它根本不知道它做了什么,它不明白它摧毁了什么!
这个业已成型的世界不懂得欣赏他温柔的微笑,它根本不明白他抬起手,小小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数着星星时候的样子有多美好。
它不需要胆怯又委婉地,费尽心机只为和他多说上几句话,听他说一句你追求梦想的样子很耀眼。
它只是冷酷地、无情地、漠然地、平平常常地用“忍者”两个字杀死了他,把他变成行尸走肉。
你能想象我是怎么接受他现在还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你能想象我是怎么在那之后还握紧手中那只连接着我的梦想的笔吗?
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他,不曾靠近过他,如此我便能假装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如此可怕的痛苦,而踌躇满志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如此可怕的痛苦,书里只告诉过我好人会得到让他们变得更好、更崇高的痛苦,而坏人则只配得到让他们变得更丑陋、更卑贱的痛苦,书里没告诉我一个那么优秀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