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1
平西王府乃是三代公卿,高门累世的显耀。怪不得骆葭瑜通身游侠儿的气派,举止间的豪迈与爽利从不输男儿。
画溪远在大邯皇宫的时候便听说过她的名讳,龙洢云每每提起平西王府的千金,唤她“阿瑜”。
言及阿瑜,龙洢云每多妒意。
正是听得多了,画溪知晓,那个十多岁的女郎,上过战场,游过列国,见识不凡。
“李蛮蛮。”身后忽的传来景仲懒懒的声音。
画溪不由脊背一僵,糟糕,怎将他忘了。
她转过身。
却见景仲在青瓦白墙的巷口站着,寡淡的天色下,行人形容灰败。唯独他,浑然一块闪烁着光泽的美玉,亮得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既有真心,莫要辜负。
陡然间脑海中回响起骆葭瑜方才离开前留下的这句话。
他有真心吗?她有真心啊?
正神游间,景仲捧着梅来到她面前,抬手便是一个爆栗在她额间弹开:“不是让你在那处等我?跑哪儿去了?”
画溪愣了一下,看向景仲的眼神莫名其妙多了两分心虚:“方才见着一个朋友,所以追过来同她说了几句话。”
“哦?”景仲注视着她,脸上浮起戏谑之色:“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画溪顿了顿,又才小声道:“是以前在江丘的朋友,她的宅子就在我旁边,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故而有几分情分。所以多说了几句。”
因为心虚,所以话也不禁多了起来,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怀疑到柏之珩。
“嗯。”景仲将梅花塞到她怀里,伸手过来,扯住她的手,转身往街上走去。
梅香扑鼻,景仲的手宽大温暖,牵着她,那一瞬间竟让她心中猛地一暖。
“吃过牛乳羹吗?”景仲问画溪。
画溪摇头:“大邯不产牛羊乳,在柔丹看似寻常的食物,在大邯却很难得。”
景仲道:“我知道有一家牛乳羹,以前我在信城的时候经常去吃,要不要试试?”
画溪诧异:“王上以往也在街上觅食?”
“不然呢?”景仲眉头轻轻一挑。
画溪道:“我以为王上日日住在行宫,对这些市井吃食嗤之以鼻呢。”
景仲道:“我来信城那年,此地连国都附近的小县城也不如。城中仅有百余户人家,人烟凋敝,远不如你今日所见繁华。行宫是我登基第二年才修建的。”
当初的信城,偏僻、荒芜,景仲的几个皇子无人愿意到此地就藩。
景仲到此,除了龟竹公主的叮嘱之外,也正是因为这里偏僻。偏僻得所有人都觉得被发配到这儿便失了所有前程。
没人会对一个蛮夷之地投以过多的目光。
景仲至此后,招兵买马,开囤养民。
用了几年时间,训练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庇护了前来避难的子民,开垦了荒废的土地。像是点了一把火,将信城点得繁华起来。
等他再回国都时,早已今非昔比。
无人可挡他的精锐之师。
世人皆赞他有无双才华,却无人知晓从无到有的开荒之苦。
“那时候很苦吧?”画溪侧过头,目光定在他脸上。她记得,景仲刚到信城之时,也不过十四五岁。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景仲唇角浮起一丝笑:“苦虽苦矣,但值得。”
两人同乘马车又回到信城。
景仲在城门口让人停了车,他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孤下车走走。”
言毕,又对画溪道:“王后陪孤走走?”
画溪道:“吩咐完车夫才问我,可见王上没什么诚意。”
饶是如此说,仍将手递给景仲,任由他牵着跳下马车。
“李蛮蛮,你现在越发伶牙俐齿了。”
哪还有初见时那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
画溪抿唇笑笑,不接他的话茬。
景仲轻车熟路,在城中的巷陌着七弯八拐,很快就到一个狭窄的店铺外头。
因信城是大邯和柔丹还有江丘的交界之处,故而店面的招牌多用三国文字书成。
画溪辨了下,店幡上写着“黄三娘牛乳羹”几个字。
店门半掩,屋内有昏黄的灯光照出来。
“店家,有人吗?”景仲站在门外喊道。
“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有事。”老板娘一边应承着一边往外走。
脚刚踏出店门,一见是景仲,顿时改了语气:“是小郎君来了?”
景仲“嗯”了声:“许久不回信城,今日回来便想来吃碗牛乳羹。你今日既不营业,那便罢了。”
“哪里,小郎君来了小店岂有不招呼之理。快进来坐。”老板娘推开半阖的殿门,将画溪和景仲请了进去:“今日晨间我家儿媳诞下一孙子,故今天不开门营业。不过既是你来了,说什么也没有不让你进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