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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还没亮全,景仲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她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声。
“睡不着?”他昏昏沉沉地把人拉到怀里,鼻子凑在她的后颈, 深深嗅了一口, 女子浅浅淡淡的香味儿瞬间盈鼻, 混得清晨的清冽气息都充满了暖香。
他鼻尖儿凉凉的,贴在她脖子上, 痒酥酥的, 她轻轻动了下,抬手摸了摸脖子,声音软软的:“嗯,我起来给王上做早膳。”
“不用。”景仲没睡醒, 声音尤带沉睡的慵懒气:“陪我睡会儿。”
“早膳也不吃了。”
“不吃了。”早膳哪有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着香。
“那不行。”画溪抿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挣脱开他的手, 飞快掀起被子起身了。
画溪裹好围脖,出了寝殿的大门,绕过回廊, 到了寝殿后的小厨房里, 忙忙碌碌一早上, 总算是在景仲出门前端了碗面进来。
“王上要出去了?”画溪端着托盘走进来,将面放到了案上,抬手理了理他衣襟上没有平顺的地方。
景仲张开双臂,“嗯”了声:“明日就要启程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画溪驾轻就熟地拿起腰带,双手环过他的腰,把玉腰带给他戴上:“那晚夕……王上什么时候回来?”
景仲拉住她的手, 问:“李蛮蛮,你现在可真像望夫石。”
“啊?”画溪侧眸。
景仲抬手在她鼻子上一气儿刮下来:“夫还没走,就盼着他回了?”
画溪轻啐了下,瘪瘪嘴道:“我听说信城临近望江,每年这个季节,雪封望江,周遭都是冰晶雪地,所以想去看看。”
景仲略想了想,这些时日他忙着政务,她在此处又没有相熟的人,平常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的确该闷坏了。
他道:“你要是闲着无聊,我让赫连汝培带你去看望江。”
“不嘛。”画溪仰着脸看他,眼里有星子在闪烁。
看一眼,就栽了。
他喉结一滚,道:“乖,今天事多,也不知我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那我等你。”画溪唇角扬起,露出一口洁白的银牙:“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
“走不到望江就该回来了。”
“没事。”画溪把面端了过来,一边搅了搅,一面递给他:“咱们走到哪儿算哪儿。”
景仲看了眼那碗面,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画溪坐在旁边,支着头看着他吃面,唇瓣儿扬着,笑意粲烂。
她小时候的记忆不多了,唯独还记得她娘将她送进宫中那天。
那天是她的生辰。
早晨起来,她娘破天荒地给她做了一碗面。娘说生辰吃了长寿面,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然后她就被送进了宫里。
景仲在他生辰那一日没了娘,她也在生辰这日没了娘。
说到底,他们都一样可怜。
吃碗面景仲就出门了。
他前脚刚走,画溪后脚就把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已经完工了,只消再往内里添香料。
香料她挑了和自己脂粉一样香味儿。
以前他不是说这味儿好闻吗?
她手脚麻利,做完香囊还不到中午,她把东西压在枕头下,就用午膳去了。
原以为景仲回来时辰定然不早了,没想到刚吃过午饭,前殿的姜忠便来请她。
她随姜忠到了前殿,景仲尚在会客,姜忠便将她暂时安置在偏殿里头。
四下无人,殿里只有一个拨弄灯火的宫人。
炭炉烧得哔啵作响,寂寂殿里连外头的细碎的风声都听得见。
天一层一层黑了下去,乌云压境,仅有天际还残余些许湛湛天光,如同一块黑色的绫罗镶的银边。
不多时,画溪听到殿外有兵甲冷冽之声,再加上侍卫厚底云靴踏出的整齐步伐,她知晓,定是景仲的卫队经过了。
“传王上令,凡是发现可疑人员,即刻捉拿归案,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王上说了,此人身居要职,若能活捉,定有重赏。”
是赫连汝培的声音。
侍卫们高喝了声“是”,便四下散去。
画溪未出门去看,但听那整齐的声音,约摸有百人之众。
景仲头上的这片天,阴晴不定,时而风和日丽,时而大雨倾盆。
今日不知又起的什么妖风。
“在想什么?”景仲不知何时进来的,见她出神,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画溪收回思绪,茫然“啊”了声,摇摇头,小声说:“没有。”
景仲没追究,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递给画溪:“走吧。”
画溪驾轻就熟地给他系好披风的绦带。
“走。”说着,他牵起画溪,朝行宫外走去。
一辆马车早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