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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良心些。
别的时候, 她都没有心。
“无妨。”景仲摇了下头。
一行人催马急行, 回到江丘时间却还是不早了。
天彻底黑透,半拉月亮挂在空中,秀气又温柔。
景仲在别院前下了马, 径直往住的寝院走去。
走进院子时, 他以为画溪已经睡了。往日这个时辰她都歇下了。
隐隐约约却看到屋子里有光照出来。
越往里走, 光亮越盛。
进了门,才发现画溪趴在桌子上,头埋进双臂间。
人已经睡着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瘦削的身子竟让如瀑如绸的长发遮挡了大半。
那一豆灯火下的小姑娘睡得很熟,清浅的呼吸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睡憨气。温暖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柔和静匿的画面让他心中一暖。
他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去, 低下身子,正打算把她弯腰抱起。
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睫轻颤了两下,眼睛就睁开了。
她转过头,对上景仲略带笑意的双眸,揉了揉眼睛,声音尤含了几分未睡醒的娇憨。
“王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吃了没?”她懵懵懂懂站起来:“陈嬷嬷。”
景仲摁着她,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回来前在奉永用过了。”
画溪打了个哈欠,喃喃:“我怎么睡着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盥洗……”
“不必忙了。”景仲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凳子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画溪声音细细软软:“等你回来呀。”
“以后孤去别的地方,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用等。”景仲心中一软,揉了揉她的发。
桌案上烛光摇曳,映得她眸子特别清亮。
她仰着头看景仲,想到白日陈嬷嬷的话,心底也是暗潮涌动。
她摇摇头,声音又软又糯:“要等你啊。”
“若我要去两日呢?”
画溪想了想,还是仰起小脸:“那我边吃边喝边睡,边等。”
景仲心下微动,“嗯”了声。
心中却是无比诧异,走了不过才一日,这人怎么就转了性儿了?
原本就像只猫,如今愈甚。
*
没几日,景仲一行人就启程回柔丹。
他们离开江丘那日,天方才蒙蒙亮,景仲就把画溪推了起来。
画溪没用多久,就梳洗妥当。临登车前,景仲却把她的斗篷毛披风找了出来,让她裹上。
天凉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画溪裹得毛茸茸的,只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进进出出搬东西的护卫。
“走了。”景仲转过身去拉画溪。
画溪手腕被他扯着,往马车里带。
上车的瞬间,他的手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袖管。
冰冰冷冷又坚硬的东西。
他看了她一眼,画溪眼睛一低,目光与他相接。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她小声解释:“王上不是让我把它留下自保吗?”
“大冬天,放袖管不嫌冻得慌?”景仲嗓音甚是清冷,却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画溪暗道,不嫌冷。就算冷,也比放在别处不小心丢了好。
她摇摇头:“不怕。”
顿了顿,又道:“这一路肯定不太平,我留着它防身,王上就不用多花功夫顾及我,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付那些人上头。”
景仲望了她一眼,瞧着她满脸认真的模样,问道:“会杀鸡吗?”
画溪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老老实实摇摇头:“不会。”
景仲突然嗤笑出声:“鸡都不会杀,孤信你能用匕首捅进刺客心窝里?”
话里的讥讽,溢于言表。
“我会的,真的会的。”画溪气鼓鼓地说,双腮鼓鼓囊囊。
像极了生气的河豚。
景仲抬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将她往怀里一扯,道:“还是到孤怀里来吧。要是遇到危险了,喊声好哥哥,孤就护着你。嗯?”
画溪脸红得直低,轻哼了声,不理他了。
马车一路往北,行了大半日。傍晚时分,经过衡台关。
出了衡台关,就是草场,再北行一日就到信城。
衡台关荒芜,周遭连个像样的客栈也没有。
景仲一行人晚上自己搭了大帐。
入了夜,天气有些冷,空气中都泛着寒气。
景仲先和澹台简等人在别的帐子议事,画溪先回屋歇息。
议完事他掌灯回来,放下毡帘,眉眼间俱是冷淡之色。
他看到画溪伏在床上,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没有如往常一样站起来迎他,为他更衣。一直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李蛮蛮。”景仲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