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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溪吸了吸鼻子,扭到景仲身后,慢慢蹲下身,委屈地哭了起来,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景仲把那只可怜误入的小檐蛇一捏,随手扔进旁边栽着绿植的小花盆里。然后垂眸瞧画溪,伸手抓着她的手腕。
“已经死了。”景仲缓缓抬起她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
泪流到了嘴角,看上去越发可怜了。
画溪把脸埋进景仲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
“哭什么?”景仲不耐烦,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画溪吓了一跳,伏在他怀里的身子颤了颤,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想从他怀里出来:“我怕虫子,很怕。”
景仲本来还想再逗逗她,哄她喊两声“好哥哥”。这小东西声音软糯,喊他的时候十分受用。但看到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儿,没忍心。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衣服都扔给她,一边慢悠悠地张开双臂,一边放柔了声音说:“嗯,下午让温青把宫里收拾收拾,杀杀虫。”
画溪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红着眼睛抖开他的衣裳,伺候他穿上。
眼睛和鼻头哭得红红的,脸却白得不像话。低头整理衣襟的模样认真又可爱,景仲一垂眸就扫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视线往旁边一挪,就落到了她粉嫩的耳尖上。雪白的耳廓干净白透,只有耳朵尖儿上泛着一点红,红里透着粉。
他喉结一滚,忽然凑过去,张口在她耳朵尖上啄了一下。冰凉的牙齿扫过耳廓,又酥又麻。
画溪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景仲,珍珠似的泪珠儿又滚了出来。
景仲咬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掌心一点点拭净她脸上的泪,说:“不许哭,孤又不吃你。”
画溪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抹笑意,眼睛一弯,却又滚下眼泪,抖着嗓子答应:“嗯。”
爱哭鬼真是世上最难对付的鬼。景仲想道。
“去,用晚膳了。”景仲弓起食指,从她眉心沿着鼻梁刮了下来。
画溪这才点点头,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收拢扔进笼内。
被刚才的檐蛇闹一场,画溪也没什么食欲,草草扒拉了两口饭菜就搁下筷子。
景仲慢悠悠地进食,用晚膳后,他出门去书房。画溪收拾寝殿准备就寝安置。
她铺好床,用汤婆子烫了床铺,又在炉子里添了炭。把空旷冰冷的寝殿烘得暖烘烘的。收拾好床上,又做了会儿针线,一个香囊刚起了个针头,桃青就进来了。
“公主,你听说了吗?”桃青跑了进来,咧开嘴角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才说:“王上把明罗姑娘打发回雾川了。”
画溪一惊,急忙站起来,仔细询问:“消息属实吗?”
“嗯!”画溪使劲点头:“我听尔诗说的。”
“王上把人送回雾川。”画溪喃喃自语:“大娘娘呢?”
“我听外头说的都是明罗犯了事,被王上逮住了,并没有牵扯到大娘娘。”桃青说道:“想必是大娘娘弃军保帅,把事情都推给明罗了。”
若是无她首肯,明氏女哪敢胆大妄为至此,竟敢谋害他国皇后!而事情暴露,她主动担下罪责,一则洗去了大娘娘身上的污点,二则顺水推舟送大娘娘一个人情。
这姑侄俩都好算计啊。
不过,既然她都能想到这一茬,景仲又如何想不到。他主动出面处置这件事,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心头舒的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画溪想了下,又低头绣手里的香囊:“宋嬷嬷呢?”
“刚才温将军让人传了信来,说是王上下令,下了罪书,已经将人发配回大邯了。”桃青嘴角翘起:“解决了她,不愁以后的宫女婆子们不好管教。以往他们欺负咱们没人撑腰,如今可好了,王上主动出头,由不得他们心不生畏。”
针刺过薄薄的绢布,画溪闻言手一颤,细细的针尖扎进了肉里,指尖儿顿时冒出一点血珠。
“唔。”画溪皱了皱眉,把指尖放在唇边吸去血渍。
景仲待她……好像真的不坏。
但她知道,景仲之所以待自己好,是因为自己自己好歹挂着大邯公主的名号,好控制;是因为自己就像他的宠物,乖巧听话。和龙洢云待她好本质上是一样的,他有多余的骨头,分她一根也无所谓。可真正在他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画溪垂了垂眼睑。
她等了许久,景仲还没有回来,披了外袍往书房去寻他。
刚走出寝殿,绕过月门,就听到明罗撕心裂肺地哭声。她跪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而落,景仲站在一旁,四周来往很多宫人侍卫。
明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景仲竟然会如此绝情,将她打发回雾川。
雾川地处柔丹西北,是柔丹最为严寒、贫瘠、落后的地方。
景仲上台后,便将明家人都赶去了雾川,非召不得入国都。
就连她父亲一年也只有岁末才能回国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