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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最多的就是冷眼。宽阔胸围的宫殿,除了赵夏典温热的胸膛,没有一个角落是暖和的。
“君上……也不管管他们吗?”画溪见她有些怆然,心有不忍,握了握她的手。
“管啊。”甄珠面泛愁思:“君上护我,但凡有冒犯怠慢的,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但安良见不惯我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他总不能都杀个一干二净。空荡荡的国只留君上和皇后。”
说着,她自己都笑了:“后来呀,就算被怠慢,我也忍着不说了。他的胸怀和抱负,应当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老是为了个女人打打杀杀。他把我从地狱里带出来,给我指了去光明的路。我自己走不好,总不能连带着他,一起扯回炼狱吧。”
“我常常想,那日若捡着我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人,平凡一点,别把我捧到那么高的位子,哪怕是贩夫走卒。如今我心境也会更开阔些。”甄珠道:“年少的时候总盼望着一步登天,可真登了天,才知什么叫‘高处不胜寒’。高处的人,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动刀子,只消一个眼神,就教人心寒如冰了。”
被欺压排挤得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想过一了百了。只是终究舍不得让他再受丧妻之痛,也不舍让襁褓中的孩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画溪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张张口,却是眼泪灌了下来,又咸又涩。
“瞧你,都成大人了,还这么爱哭。”甄珠抬起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说:“有什么好哭的,他们爱议论就议论去吧,总归我坐在这后位一日,那些人再看不惯,我也是君上光明正大的妻。”
小时候被训了,挨罚了,妙月姐姐就是这样柔声哄她。
如今,她受了委屈,反倒要她来安抚自己。画溪过意不去,憋住眼泪,斟酌了言语,才开口:“我只是心疼你,这么好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儿,张张嘴正要说什么,西殿的宫女跑来,说景仲有事找画溪。
画溪只好起身,先回西殿去一趟。她刚迈出门槛,回头望了眼,看向坐在殿里的甄珠。她侧着脸在看戏,目光温柔静好,仔细一看,却又有几分落寞的情绪。
画溪微微垂目,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记忆中小时候那个欢快明朗的徐妙月。
时移世易,她也被时光磋磨了。
☆、第 33 章
画溪从东殿出来, 匆匆回去西殿。
跨进门,她没看到景仲。一问,景仲这会儿还在和赵夏典议事,晚上才回来。
画溪正纳闷, 方才那请她回来的小宫女才毕恭毕敬地说:“王上说陪着看\戏最累了, 让奴婢等两个时辰就借着他的名义把王后喊回来歇息。”
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在画溪身上, 捂着嘴角偷偷地笑。
这个景仲,行事就是荒唐。
被这么多人听着, 她羞得不行, 藏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捏了捏帕子,硬着头皮坐到椅子上。
也好,下午在东殿听妙月姐姐讲了她这四年来发生的事情,她哭了好几回, 脸上的妆都花了, 反倒让她忍着心痛来安慰自己。
画溪想, 整理一下再过去见她,久别重逢,大家都应当高高兴兴的。
她让人去把桃青喊回来, 这是喜事。
当初以为徐妙月死了, 两个小丫头躲在被子里, 抱在一起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桃青备好看戏的差点,差人把紫米露和其他糕点往东殿送了过去,这才匆忙回去见画溪。
刚才温青才来震慑了一番,料想厨房里的婆子们也不敢造次。
画溪派人到膳房喊她,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这让桃青以为西殿出了什么事。回来一看画溪眼睛红红,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
“公主, 怎么了!”
要是明罗又来给她气受,她就去借温青的剑!
画溪把桃青拉到内殿,屏退身边的人,细细把徐妙月成了甄珠的事情说给她听。
桃青惊住了,还有这种事?
急忙吵着画溪要去见她。
两人又往东殿去。
甄珠身体不好,路上舟车劳顿,柔丹又比安良寒凉。一到就连着病了几天,好不容易有起色,谁知道入了国都就又犯了。
她们赶到东殿时,正看到甄珠端着药碗在喝药。
苦味儿弥漫得门口都闻得见。
她大口大口喝完药,慢吞吞地把碗递给云昭,抬起头就望到了站在门口的画溪和桃青,不由怔了下。
桃青大步冲过去,不可置信地喊了声:“妙月姐姐。”
“桃青。”甄珠笑得温柔。
曾经圆润饱满的姑娘,变得消瘦病态。桃青心里堵得难受。
云昭站在一旁,把桃青方才送来的紫米粥递给甄珠:“娘娘,用些甜的,压压苦气吧。”
甄珠点了点头,接过炖盅,搅着勺子正要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