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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新年会彼此赠送礼物。
去年发生太多事,她们都以为对方会忘记这个不约而同的约定。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唇畔都浮起了笑意。
桃青拿着窗花走出去,画溪有些不放心,她道:“你不够高,就找个侍卫帮你。”
“放心吧,我找乌云珠姐姐帮忙。”她可不敢劳烦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柔丹男子比起大成男子高出许多,看上去就像一股子蛮力的牛。再加上他们不苟言笑,往那个一站,好似堵冰山。
乌云珠虽也冷冰冰的,至少没那么骇人。
出了寝殿,桃青找了一圈,也不见乌云珠。今儿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应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找不到乌云珠,窗花还是要贴。她委实不敢叨扰冰山似的侍卫,只好搬出小杌子自个儿去贴。
温青端着景仲的药走到寝殿外,一眼就看到一抹鹅黄在殿门上比划。
仔细看了下,原来是个女子在贴窗花。
哦,这就是兄弟们议论疯了的那个大邯宫女。
兄弟们不敢议论王后,只说她身边的宫女儿都生得娇美。他觉得他们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子,是以瞧个宫女都觉得眉清目秀。
女子纤细,跟嫩柳芽一样,站在小杌子上费力地举起红纸。
身高不够,比划了半晌,还是没贴到满意的位置。
她一手支着窗花,退后些许打量高度。
身后忽然插来一只手,帮她摁着红纸:“我来。”
桃青回头,眼睛惊愕地落在温青脸上,昨日她见过温青,在西殿的后园。她在厨房给画溪准备晚膳,温青带着一群侍卫匆匆走过。她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揪出了他,一定要把他头都拧掉。”
蛮子的男人都粗鲁。
桃青唬了一跳,再看他支在门框上的胳膊,粗壮如树木,稍稍用力真的可以把她头拧下来。她脊背上莫名飘起凉风,忙不迭跳下小杌子,口齿也不复往日机灵:“奴婢……多谢温将军。
温青纳闷,这小宫女看见自己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探手:“还有多少?都给我。”
桃青眼里闪过惊惧,脸色因为憋气而转成浅浅的紫红色。她把一摞窗花全都递给温青,然后低着头去接侍卫手里的药碗:“我先把药给王上送过去。”
桃青端着药碗,头也不敢回,快步往寝殿走去。
温青:“……”
*
新年第一天,画溪守了景仲一个上午。他还和昨日情形一样,仍是昏迷不醒。
上午澹台简带大夫来给他诊过脉,叮嘱了几句如何照看他的事宜,便再度离去。他们没当着画溪的面讨论景仲的病情,画溪也不得而知,他究竟病重到什么程度。
到了晌午,她吃过午膳,在园子里略走了几步。正要回寝殿,忽听殿门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兵戈交加的铿然。
她心尖微颤,往西殿大门走去。
刚至大门,便见明奎带兵和景仲的侍卫对峙与台阶之下。澹台简满面怒容,斥道:“明将军难道不顾王上之命,硬闯西殿?”
“澹台先生此言真是诛本将之心。”明奎故意挤出一抹惊惧,眼眸里却满是讥讽。他的线人探得景仲命悬一线,朝不保夕,他再无顾忌,是以在新年第一天带兵以请王上参加新年宗庙祭祀为由,欲硬闯西殿:“新年祭祀宗庙,以祈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是头等大事。王上怎能避而不去?”
澹台简道:“王上赴汉城杀贼,身体不适,回宫后一直在静养。怎能说是避而不去?”
明奎冷笑:“王上究竟是在静养,还是尔等鼠辈借王上病重之际,趁机弄权?”
“你……”澹台简怒不可遏,喉嗓又起一阵痒,胸口觉得压迫,粗哑地喘着气。
明奎目光一转,落到停在檐角下的画溪身上,狭长鼠目充满精光,视线下流,唇畔勾起一丝狡黠的笑。这勾人魂的小东西,他志在必得。只是昨夜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哄得精明如豺狼的澹台简让她进了西殿。
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吗?
他执剑步上台阶,缓缓走到澹台简面前:“澹台先生可别气坏身子。王上身体不适便罢了,让他好生静养便是。至于祭祀嘛……我记得,先王有一回新年远征丹夕国,新年祭祀便是当年的王后执先王之发,代为祭祀。王上既已娶了王后,何不效仿先王王后,让她代为祭祀?”
他虽然在和澹台简说话,眼神却是瞥向画溪的。他的声音入耳,画溪感觉一条阴冷的蛇从脊背爬过。
澹台简还要再说什么,明奎已闯过台阶,快步来到画溪面前,抬起手便要抓她。
画溪脸色陡变,下意识朝后退。
眼看着明奎的手就要近她的身。
下一刻,“噌”一声,雪白刀光掠过,明奎的刀出鞘,落于画溪身后伸出的一只手中。
刀尖指向明奎,离他的脖颈只有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