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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军队,两相对峙。
她惦记着,自己的生死。
用过早膳,有人抬了东西来。
画溪正在园内,擦着一把匕首。
匕首是她从大邯带来的,皇宫出来的东西,吹毛断发。
来人抬来几幅柔丹绣屏,还有一张红彤彤的地毯,说是明奎将军送来贺王后新禧安康:“明将军说未能亲自到王后面前贺新春,晚上大娘娘处的宫宴再向娘娘赔罪。”
画溪停止手里的动作。
自马车里醒来,画溪就预料到了今天。她抬眼望了望天,深冬寒冷,她在阴沉的天下擦利刃,腮若胭脂。
梦中她半死不活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她想,如若真的要死,也该死得体面些。
她换了件崭新的衣裳,石榴红的长裙,鲜艳得近乎妖娆。
今夜大娘娘宫内设有宫宴,早早请了她,大娘娘还贴心地嘱托说这是她嫁过来第一次宫宴,满柔丹的王宫女眷都等着见她。即便身体不适,就算抬也要由人抬过去露露脸。
画溪知道,今天哪怕装病也不成的。
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走回来,离开东殿时,她把匕首揣进袖内,紧紧攥着。
出发时她没带桃青。
桃青追出殿外,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撒:“公主,晚上宫宴奴婢陪你去。”
这么多年,她从没把桃青当做奴婢。疼爱是真的疼爱,她眼角含笑,正要开口说话。
一行人从转角走了过来,她们立在殿门看去。
是几个黑甲侍卫,像西殿那边的。
果然是景仲的侍卫,他们向画溪请安:“属下参见娘娘。”
画溪嘴角还噙着三分笑意,语气温和:“起来吧。”
侍卫起身,道:“王上说今日是除夕,请娘娘过去用膳。”
画溪和桃青两人立于石阶之上,悄然对视一眼。
画溪看了看住了将近两个月的东殿,草木已谢,枯木虬髯,让她想起大邯京城的皇宫。
*
画溪乘肩舆去西殿。
东殿冷清,西殿亦然,大过年的,没有鞭炮,也就没有热闹。
距离东殿距离越来越近,画溪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她想起来柔丹的路上,总是梦到景仲犹如洪水猛兽。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主动接近猛兽。
坐在肩舆上,她腰背挺直,整个人紧紧绷着。
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
明明是数九寒天。
进了西殿,老远外就有股浓郁的药味儿。
“娘娘,到了。”宫娥伸手,扶她下了肩舆。
澹台简等在寝殿外,见肩舆到了,迎上前向她请安。
“娘娘。”澹台简一揖。
画溪上前,扶住他的臂,止住他的揖礼,反朝他微微福身:“先生大恩,画溪铭记于心。”
“娘娘言重。”澹台简受宠若惊。
她潋滟眸子内一片澄澈清明。
“王上身体如何?”画溪暗纳了口气,硬着头皮问道。
澹台简道:“王上被人偷袭,中了毒箭。虽暂时无碍,但余毒未消,随时可能复发。”
画溪平静颔首道:“先生,我定会好生照顾王上。”
澹台简推开殿门:“王上就在殿内,有劳娘娘。”
门刚敞开,屋子里的药味儿就扑面而来,几乎呛人。殿内没点几盏烛火,显得有点阴森。
澹台简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烛心“啪嗒”一声,灯芯溅出几滴烛油。画溪的目光顿了顿,做好心里准备,才缓缓挪到床沿。她还是不大敢直视景仲,哪怕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眼角的余光落到他脸上,她眸中闪过一抹讶然。
一个多月没见,他消瘦了许多。
因卧床修养,皮肤白了不少,眉下的小痣越发明显。许是因为中毒,眼底有淤青痕迹,眼窝看上十分深邃。
景仲的容貌很漂亮,英武时器宇轩昂,病弱时弱柳拂花。
此时的他不像屠夫,倒似书生。
和传闻里单手拧断人头的恶魔相去甚远。
画溪目光流转,重新坐回床沿,双手叠放在膝边,静静等待。
澹台简说景仲最近总是昏迷,不知何时才会醒。
守了大半日,景仲一直没醒。
天色越来越暗,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
一阵脚步声,在殿外的匆匆响过。
画溪起身,理了理窗幔,才坐到窗下等着。
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和乌云珠,乌云珠看到画溪时,眼微眯了下,有些茫然,顿了顿,才向她问安。
男子满脸堆笑,先是对画溪说了几句道喜的话,才介绍自己是景仲的贴身侍卫温青,他们成亲时他在领命去了外地,所以还未见过她。
温青虽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但性子直爽,又带着张笑脸,看上去十分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