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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把画发了出去。
似乎有很多熬夜党,博文发出去后没多久就有人评论。
其中一个头像全黑,账号ID是数字的人问:是眼睛的主人吗?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认出来,回复道:是的。
刷新一次,那人说:已经认识了?或者还是地铁上的陌生人?
我低下头打字:对,变成了认识的人。
数字ID没再说,只道:很晚了,还不睡吗?
我回道:就要睡了,晚安。
数字ID也说:晚安。
*
隔天不上班,我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算一下睡够了八个小时,然而我的头很闷很疼,还有些晕。后脑勺里像是有根筋一直在跳,恼人得很。
还未缓过来,手机先响了。我躺在床上,手摸来摸去一直找不到手机。耳朵能听见手机的位置,手在那里翻却死活摸不到。我不得不坐起来,把被子展开掀起来,才把卷在被子里一直响的手机抓出,放在耳朵边接了:“喂,你好。”
那边静了片刻,道:“疏默,刚起床?”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屏幕,来电人是租我公寓的施沛凝师姐。
我笑了笑,声音有刚睡醒的低哑:“嗯,昨天睡晚了。师姐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那边不早了吧?”
“别提了,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师姐小小地抱怨了一句,接着道:“疏默,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
我说:“什么事?”
师姐说:“你知道我这边临近最后,快要回国了,我想着慢慢地先把一部分东西寄回去。谁知道最近忙糊涂了,我填错地址,把东西寄到你那里去了。到时候要麻烦你帮我收一下。”
我说:“没问题。你具体什么时候回国?我在想要不要先找房子,免得到时候慌忙。”
她说:“提前了一点,五月初的时候。疏默你不用急,我可能先住父母那里,给你缓冲的时间。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多住一段时间,找到为止。”
我笑笑:“那怎么行,师姐已经帮我了很多,我再住着不走,算什么事?”
师姐在那边也笑起来,很是爽朗:“帮什么,你又不是没掏钱。”
我摇摇头,想起来她看不见,道:“你公寓的条件,掏钱和没掏差别不大。我要搬的,不过可能真的要一段时间。我之前说不想在这方面随便,但宁崇这边房租高,我工资却不高,要合适得费一番功夫的”
师姐说:“没事没事,慢慢来。如果为难,我认识些人,说不定能帮上忙。到时候你可不要客气。”
我苦笑道:“怕是我想客气也客气不了。”
她又笑起来。
第18章
沈令戈再一次见到方疏默时,整整愣神了五分钟,久到身后的艾琳不得不出声询问:“沈总?”
彼时他与几个下属刚走进专用电梯,电梯完全门合上之前,一个瘦削身材的长发女孩急匆匆地走过。沈令戈的瞳孔猛然放大,他下意识迅速地去按开门键,因为着急,按键板被按得砰砰作响。
电梯门重新打开,他大步走出去,然而那人已经不见,旁边的电梯正在缓缓上升。
沈令戈站在那里恍惚片刻,很快定了定神走回电梯。
他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再是男孩子的形象,但那确确实实是他。
沈令戈可以确定,毕竟他曾经默默地注视了他那么久,久到了解对方的很多许多习惯,许多爱好,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叮——”电梯门开了,沈令戈没动,他微垂着眼帘出神。门开了又合,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刚才开始沈令戈就不对劲却没人敢出声问,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噤若寒蝉地等待着。
直到艾琳小心翼翼地提醒。
沈令戈没有立刻说话,他沉思片刻后,说:“没事,走吧。”
商定完之后工作内容,几个下属依次退出去,沈令戈将艾琳留下来。
他沉吟后道:“刚才从电梯门口走过去的人你记得吗?”
艾琳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后答道:“记得,是我们公司的,好像叫方,方疏默。是个……男人。”
沈令戈因为艾琳多余的说明而沉默,他知道他叫方疏默,也知道他是男孩子。
他又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然后很快回过神,对艾琳吩咐道:“把他的资料找出来给我。”
艾琳说:“好。”
沈令戈想了想又说:“你自己去办。”
艾琳怔了怔,说:“我知道了。”
*
跟在方疏默身后走进地铁后,沈令戈想,他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看看他。就跟当年一样,安静地注视着她,缓慢地确定他就是那个女孩子,缓慢地确定自己的动心。
他是清醒的,就是因为太清醒了,他才不得不一遍遍确定,浪费了许多时间,在终于决定好要行动时,才恍然发现方疏默身边有了另一个人。
沈令戈冷静地处理了那起被人恶意引起的乌龙,除了自己和那个女生没有别人知道,他也警告了对方作为结尾。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一开始带着些苦涩,到最后却真正地笑起来,有些释然,也有些无奈,他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就不要再遗憾,毕竟再来一次也会是这个结果——他从来都不是莽撞冲动行事的人。
沈令戈默默地跟在方疏默的身后,同他一起搭乘地铁,步行一公里到家,目送他上楼,然后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有半个月都是如此,而方疏默没有丝毫察觉。他似乎有心事,每天都看上去疲惫,常常出神,然而走在夜里的行人稀少的马路边时很放松,慢慢悠悠的沈令戈觉得他未免太没有戒心,太不小心了。
后来有一天,方疏默与一个女孩子一起下班回家。路途中,沈令戈听到他们忽然开始谈论自己。方疏默就像真正腼腆干净的女孩子一样,话少而温柔,善于倾听,时而被同行人有趣的言语逗笑。
沈令戈听到他说没注意过自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再了解自己不过,客观地清楚自己不论再怎么说都划不到没有存在感的一类,但他不觉得这是多么让人喜悦的优势,甚至给生活带来了不少烦恼。
此刻,方疏默对同事的否认就像一盆凉水浇到沈令戈头上。
他心想,最近真是得意忘形了。重新遇到方疏默,再次看着他,竟恍惚间以为对方也认识自己似的。
心存希望,难免失望。
沈令戈想自己还是期盼侥幸发生的,无论是好是坏。他冷静地告诉自己只是悄无声息地看着,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正如当年那样——无人知晓的秘恋,不惊动任何人的放手。
他一直认为自己无比清醒,然而现在明确存在他心里的失望真实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