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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就绪后”,顾衍书一步一步向王座走去。
    全场陷入黑暗和沉寂。
    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屏息凝神。
    然后一束冷白的光线落下,正好落在一枝红得诡异的玫瑰花上。
    没有伴奏,只有像是渺远处传来的低吟清唱。
    「墙角玫瑰开得吊诡,身上镣铐枷锁囚我如傀儡」
    「世人法则说我有罪,不过闯入禁区窥见你的美」
    声线清冷空灵,却因为两分说不出的微哑,在黑暗里染上几分诡魅的意味。独特的音色和唱腔在这样的气氛里瞬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灯光缓缓上移,照出一截被禁锢在粗重镣铐里的清瘦脚踝。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脆弱脚踝,粗重笨拙的黑色金属镣铐,妖冶染血的红色玫瑰,视觉的反差冲击生出一种残虐的美感。
    这种美感和顾衍书独特的唱腔在黑暗里达成诡异的和谐,让人惊艳又不敢妄动。
    然后“啪”的一声,一束强烈的冷白追光猛然打下,完全笼罩住舞台中央高出一米的升降台,众人才看清整个情形。
    黑暗的舞台,只有荒凉一片。
    荒凉之中是一座孤独的王座。
    王座上的顾衍书一身黑色华服,面容苍白完美,在冷白灯光下如同中世纪黑夜里的神祇。
    镜头推近,给出特写。
    眼睫低垂,微抬着下颌,修长的双腿优雅散漫的交叠,神情冷酷高傲,漂亮精致的五官让人感觉不出一丝阴柔,只有一种跨越性别说不出的美。
    脖子上的黑色金属chorker和脚踝处的镣铐,满足了人们对这种极端脆弱冷酷的美丽事物的凌虐欲。
    向来很淡的唇,此时殷红得让人想吻。
    缓缓开启,继续吟唱。
    「神明不给告解机会,妥协失去自由看灵魂枯萎」
    「自我监/禁扮演虚伪,只为有朝一日为你犯下天下大不韪」
    从“有朝一日”开始,伴奏逐渐切入,低吟清唱的共鸣感逐渐加强,音调逐渐升高,一整句话没有停顿一下,而是直接拉到高音声调,足足十几秒,没有换一口气。
    然后起身,从升降台上踢腿跳下。
    动作干净利落,飒气到位。
    而这一跳,众人才意识到铐着顾衍书脚踝的锁链是真的锁链,粗长笨重,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顾衍书的动作。
    然而不知道是一切恰到好处,还是顾衍书的肢体控制能力过强,这种束缚并没有让顾衍书的动作显得狼狈,只显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挣扎感。
    最可怕的是在这一跳的过程“韪”字的高音一直没断。
    等顾衍书完美落地的那一刻,居然连喘气都不带一下的直接把延续进hook部分。
    「生来赤/裸,却怪我藏不住心魔
    快不能活,却禁我余生自蹉跎
    我自堕落,把这无聊规则打破
    反正人类,从来不过一种结果
    是死,是活,是沉默」
    “默”字的高音唱得酣畅淋漓,却又感觉似乎完全不费力一般,共鸣强大,三段升阶,声音又稳又准,气息绵长而有穿透力。
    一直到观众席以为这种消耗紧接着下面肯定是一段间奏,用来休息,忍不住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后,顾衍书却一拨耳麦,单手插兜,走向镜头。
    一扯衣领,朝镜头傲慢挑眉,嘲讽地扯出一个冷笑,又A又渣,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然后所有声音突然中止,短暂一秒,悬空之后又无缝衔接,顾衍书一个帅气后退抬腿跳,并伴随一声挑衅的轻哂,直接在强有力的节奏中开启了rap模式。
    「从来不屑一顾神明审判
    塔尔塔洛斯前说出我答案
    坦白从宽已无法回头是岸
    羁押终身自是我罪不可逭
    罪我误入伊甸却不能坐怀不乱
    偏要共地狱修行缠你半晌贪欢
    但炼狱无境怎舍看你兵荒马乱
    只能自我监/禁还你一个兵藏武库马入华山」
    整个rap部分还伴随着洒脱有力的舞蹈动作,似乎上台前的那些虚弱在他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天生的王者气场全开。
    只需要一个人,一把王座,哪怕无人簇拥,也足以撑起空荡到可怕的巨大舞台,攫取人们所有的视线。
    最后在舞台最前方,“马入华山”完美收音后,一个抬腿纵跳,帅气踢出,再利落转身,走向王座。
    脚上的镣铐发出铿锵冷漠的声音,每一下都刚好成为最强有力的beat,把悲壮感和气势陡然加强。
    然后灯光全开,照亮整个舞台。
    人们才注意到那双脆弱的脚踝已经被镣铐磨破,鲜血渗出,滴落舞台之上,残虐却美到触目惊心。
    而顾衍书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rap以高亢收尾以后,直接情绪饱满地进入高潮部分。
    「生来赤/裸,却怪我藏不住心魔
    快不能活,却禁我余生自蹉跎
    我自堕落,把这无聊规则打破
    反正人类,从来不过一种结果
    那不如就放任这燎原烈火
    那不如就撕碎那虚词诡说
    将欲望拆开吞下结果
    将镣铐打破,重塑我的旷世杰作」
    最后一句“将镣铐打破重塑我的旷世杰作”,顾衍书已经重新站回了升降台上的王座前,三段高音飙升,完美得震撼全场,却没人去在意这里面的技巧。
    因为整首歌顾衍书唱得太悲壮而有力,仿佛他就是那个被监/禁的人,孤独,绝望,无奈,却心有不甘。
    而空荡的舞台,强烈的视觉反差,把那种孤独的禁忌感烘托得强了一百倍,情绪里的绝望让人几于落泪。
    所有人屏住呼吸。
    当高音终于收尾,伴奏结束,观众人沉浸在情绪里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准备鼓掌的时候,王座前的顾衍书却突然抬腿用力往下一踩,粗重的镣铐居然应声而断,脚踝处鲜血外涌,往人心头一击,重重一颤。
    于此同时,伴奏和高音再次出现。
    “将镣铐打破!重塑我的旷世杰作!”
    全场气氛再次引爆,所有人起身鼓掌。
    却没人知道顾衍书现在多难受,没人知道他膝盖处是怎样的痛,没人知道没唱一句他的嗓子就是锥心的疼,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绝望。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闭着眼,想起的全是医院里母亲声嘶力竭的哭泣,是众人的指责谩骂,是沈决父亲傲慢的神情,是沈决离开的背影,还有五年前那个黏湿潮闷的午后,似乎即将发生却永远戛然而止的吻。
    他拼尽最后力气唱出那句将镣铐打破后,歇息底里,把一切推上顶峰,然后带着喘息,低低吟唱出最后一句:“反正我爱你,到底算是什么过错。”
    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