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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了沉。
    ……攻打北昭的,除了南绍军队,还有大秦。两国军队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方突入,边关兵将为此频繁调动。
    腹背受敌。
    而更可怕的是,这两国都仿佛对北昭的边关布防极为熟悉,隐隐已有破竹之势。
    前些日子影卫报来的消息再度在他耳边响起:“豫王近来,似乎与另外两国的大员频繁往来信件。”
    燕寻。
    ☆、亲征
    三月春暖, 南绍冬日里那股子冷到骨子里去的寒意早已在明媚的春光里渐渐消散了, 檐下梢头, 鸟雀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下, 开始在灿烂的阳光里婉转吟唱那不知名的歌谣。
    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阳光,合该是个出门踏青摘花,趁着东风放纸鸢, 或是躲在午后的光线里头挨着头闲话三两的好日子。
    但南绍皇宫里却是一派沉郁肃穆的气氛。来往太监宫女步履匆匆, 衣饰暗沉, 半点儿鲜亮颜色也无,一如他们的沉沉面色。
    精巧的宫殿里轻纱幔帐柔软地垂下,如云如雾,甜腻的熏香流淌在室内, 显得有些过分浓郁, 让刚一进屋子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皱眉屏息,却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其间的血腥和恶臭。
    “吱呀”一声, 不知多久没上过桐油的宫门被推开, 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逆着光走进来。
    虽说来人高挑清瘦到身子骨甚至有几分单薄, 但看着却并不显得孱弱, 或许是因为那一身太过华丽的衣饰——黑底盘龙, 错金银绣在日头下流转出逼人的光芒,龙首高抬,怒目圆睁,几乎要叫人不敢直视;重衣广袖,宽袍之下足金做的兽口腰带于腰身上一箍, 便显得越发华贵雍容。
    他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进来,仪态闲适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臣子来见他的帝王。
    ——臣子,来见帝王。
    韩子儒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步一步走进内室,看到地上肮脏的血污和秽物,他长眉一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恶之色:“真是……脏啊。”
    一旁的太监殷勤地搬来一把黄花梨木太师椅,韩子儒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一撩衣袍落了座。他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托着腮,有几分好奇地看着面前宫室暗处,那被吊在墙上的三人。
    他们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道道血痕,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凌乱得像是枯草,口中还在不可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喘/息,脚底下是堆堆秽物……就连路边最最可怜的乞丐,看起来或许都比他们这副模样要好上许多。
    他们,是南绍的帝后和太子。
    韩子儒笑吟吟地,略带诧异地开口:“诶,这样脏的你们,是如何生出阿辞那般的姑娘的?不如也教教我?”
    姜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略微掀动了一下眼皮,看了眼前这男人一眼。
    他穿着华丽的衣裳,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扳指,一头乌发束了冠,看起来贵气而俊秀。而面上的那般笑容,带点儿分明的疑惑,却又唯恐伤人一般还维持着礼貌的笑意,几乎是和从前毫无区别的模样。
    毫无区别。
    姜悯再度垂下眼帘,刚才那一瞥似乎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没有人开口回答韩子儒的问题。他面上浮现出点点暴戾之色,就像是一头雄狮被激怒了一样。韩子儒猛然起身,抓过一旁的鞭子,在来不及反应的小太监惊恐的眼神里,裹挟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对着正中头的那个男人就是狠狠一抽!
    “啪!”
    浸泡过盐水的皮鞭狠狠打在那个男人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让一旁终于反应过来的小太监都不由得浑身一哆嗦,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那位在他眼中高高在上、威严不容侵犯的帝王被这一下抽得剧烈颤抖了一下,生生吐出一大口血,之后便垂下头,再没了声音。而他身旁那个形如疯子的女人,皇后娘娘,则疯狂挣扎起来,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颤抖而痛苦的呜咽,发了疯一般地想去抱住身侧的姜珏。
    此情此景映入眼帘,韩子儒丢下皮鞭,高举双手,畅快地大笑起来,声音久久在屋中回荡。
    小太监忍不住抬了下眼,正好撞见韩子儒扭曲到了极点的神色——连五官都扭曲了,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可怖至极。
    他又是一个哆嗦,慌忙低下头。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摄政王比旁边的帝后和太子更像一个疯子。
    正在想着呢,小太监忽然发现韩子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大笑,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他。他心头一跳,几乎是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抖着声音问:“摄、摄政王?”
    韩子儒一勾唇,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好孩子,把这儿收拾了。”
    感觉到手下躯体的僵硬,韩子儒面上笑容更甚。掌心不由得又在那瘦削的肩颈上摩挲了两下,直到感觉这人已经发起抖来了,他方才放下手,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