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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发梢,最后一头撞上紧紧关闭的窗户。
外头的风呼呼地刮着,卷得漫天的雪花四处乱飞。在又一朵雪花落下的时候,被雪压弯了腰的青松似乎是终于不堪重负,猛地直起身子一弹,霎时间,满枝的雪簌簌落下。
雪落下是没什么声音的,韩子儒却几乎是它落下的那一瞬间抬眼看向了对面:“不知豫王此番邀在下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平淡得甚至有几分冷淡,一双眼睛也是黑漆漆暗沉沉的,莫名透着几分死气。
燕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青瓷茶盏,刚刚沏好的茶温度还有些高,透过茶壁传出来,直烫得他手心微微发痒。
却又意外地很暖和。
燕寻轻轻笑了一下:“我有一事愿与韩小将军相商。”
韩子儒微微皱了眉:“豫王殿下不是说今日邀在下前来,与她有关?若是只是为了骗在下上钩,商量些旁的事儿,那恕不奉陪。两国要员私通,到底是大忌。”话音刚落,他便有起身之意。
燕寻看在眼里,倒也不阻拦,声音甚至还变得有几分慢慢悠悠的:“原来韩将军也知道,两国要员私通乃是大忌?那为何此番还要前来?莫非……韩将军心目中的那个人,便重要至此?”
韩子儒猛地望向燕华,却只望进了一双含着再温柔不过的笑意的眼睛:“你!”
“天下三分,择一与之。”
韩子儒瞳孔微扩。
“久寻洛神,北昭当还。”
韩子儒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燕寻看在眼里,笑得越发温和。
——他是喜欢姜予辞不错,可姜予辞虽美……不过和这天下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给了韩子儒,他就不能再抢回来吗?
燕寻低眉,抬手端起茶盏,宽大柔软的袖子拂过紫檀木的桌面,流转出奢丽的光彩:“不知韩将军意下如何?”
“你当真会把她给我?”韩子儒定定地盯着燕寻,眼中又显现出如那日宫宴对着姜予辞一般的偏执和疯狂。
燕寻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燕寻话音方落,韩子儒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一来一回,这个劝服诱哄的时间都没花到一柱香的时候,他竟然就已经应承了……实在是爱惨了姜予辞。
这当真是他燕寻的,一大优势。
外头大如羽毛的雪花不间断地落下,将地上的那层纯白铺得越来越厚。低眉顺眼站在韩子儒身后的蒋词双唇轻轻颤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咳咳咳!”被重帘深掩的床榻里,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坐在床边的燕华几乎是立刻伸出手拍了拍姜予辞的背,另一只手适时端上一盏温茶:“喝点水……当心点儿,别呛着了。”
姜予辞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茶,总算压下了喉咙里那股子痒意。她轻轻舒了口气,倚回床榻。
她只穿了件雪白的中衣,不过外头却被燕华强行要求罩上了一件狐裘,身前还拥着厚厚的锦被——但即便如此,姜予辞依旧是一副手脚冰凉、面色苍白的模样。
那日宫宴回来后,姜予辞便病倒了。
她本就畏寒,而那日又格外的冷。再加上她刚从暖意融融的大殿里出来不久,就被韩子儒拉到了小庭里去,这般冷冷热热地一交替,回府就咳嗽了起来,接着还发起了热。
不过虽然病得有些重,姜予辞的精神头倒是很好,还兴致勃勃地指使着燕华给她端来这样那样的吃食。燕华轻轻瞥她一眼,她便立时摆出一副娇娇的虚弱模样:“我好想吃那个呀……”
燕华:“……”
他笑乜她,最后还是认命地出去给她端来了各色吃食。
姜予辞在他背后把一双杏子眼弯成了月牙儿。
吃饱了东西,喝过一碗苦涩的中药,在酒足饭饱和药力催眠的共同作用下,姜予辞很快便有些昏昏沉沉的。燕华询问地看了她一眼:“困了吗?”
姜予辞有点儿迷糊地点了点头。
燕华放下手中的书册,俯身替她拉了拉被子,又细细地拈了被角,防止冷风灌进去,最后俯身轻轻抱了抱她。
他温热的身体和柔软的衣料拥上来,声音轻而温柔,像一片羽毛自心尖划过,带着微微的酥麻痒意:“乖,睡吧。”
姜予辞软软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却是几乎在沉入梦乡的那一瞬间,就心头一惊。
她看见了什么?
天边的残阳浓艳得像是温热的血迹,随着金光被黑压压的山峦吞噬而缓缓滴落下来,最终隐没于黯淡斑驳的城墙之上。昏黄的天色下,为数不多的士兵振臂长呼,嗓音虽然嘶哑,却犹如震怒雷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还我河山!”
饱经风霜的青砖城墙之上,士兵手执长戟,沉默而立,仿佛对下面的喧哗叫闹声一无所知。忽然,一个身披甲胄、长官模样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