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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往日里暗香浮动的内室,此刻却充斥着一股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女子的惨叫和嬷嬷们各式各样的吩咐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同时,还带着一点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
侍女们或是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或是端着清水、参汤、参片进去,偶尔还能看见一碗色泽黑沉的药。那药的颜色浓得像墨水一般,还未走近,苦涩的味道就已经争先恐后地飘进了鼻子里,几乎叫人不敢去想象这药喝到嘴里的时候,该有多苦。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于是谁也没注意到,内室后窗外的大树下安静地抱剑而立的蓝衫少年。
窗户是关着的,怕吹了恶风进去,叫主子受寒。站在这里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不如站在大门口。
但江澈就是喜欢守这个安静无人又靠近楚止水的地方。
这让他觉得……他是在陪着她的。
屋里女子的痛呼一声接着一声,屋外江澈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伴着“燕寻”的呼唤,他直直地凝视着那扇雕着芙蓉并蒂的大窗,像是要生生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燕寻……燕寻!
他怎么还不回来!
江澈紧紧地抿着唇,半晌,终于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门口走去,衣裳的下摆掀起一阵涌动的气流,带起点点微尘。
而就在他快要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似乎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衣饰华贵,且旁人皆落后他一步之距,可见身份不低。
身份不低,又能在王府内如此随意地走到后院来的,想必便是燕寻了。
江澈脚步一顿,随后继续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在下见过王爷。”
燕寻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大约是因为此刻在府上,身边又没有胡大儒那般需要他伪装自己的人,燕寻放松了不少,连带着语气中都带出了些许原本藏在心底的不耐烦:“楚止水现在在哪儿呢?这小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是她又怎么了吧?”
江澈脸色微变。
其实燕寻根本不需要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出口来发泄心中的郁卒。一字一句,满满都是对楚止水的偏见。
江澈也承认,楚止水对燕寻的占有欲太强,对待曾经和燕寻接触的女子的手段太过狠厉,可……
她好歹是他的王妃啊。
她是为燕寻才怀的孕,不慎小产后痛苦万分之时依旧心心念念地想着燕寻。然而此时此刻,燕寻却在他面前,用这样一种鄙夷不屑不耐烦的口吻说着楚止水。
江澈一瞬间几乎都想把手按在剑柄上了。
所幸最后关头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抿了抿唇,这才答道:“王妃身子不好,这胎本身就怀得不太安稳,今日下台阶时又滑了一跤,当下腹痛难忍。请了太医来,说是只能用药小产了……”
说到后面,似乎是想起了楚止水当时痛苦的神情,江澈的眼神都不由得波动了几番,声音也渐渐低了些许,几乎要淹没在四下嘈杂的人声里。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害得他失去了这么多机会?
燕寻高高地挑了挑眉毛,气极反笑:“滑了一跤?她就这么不小心?就没人去护一下?江澈,让你在院子里护着是干什么的?”
他在帮楚止水熬安胎药。
楚止水从前欺负的人太多,怀孕之后又因为情绪波动变大,变得越发疑神疑鬼起来,总疑心有人要害她。身为楚止水最信任的人,江澈便接过了帮她熬安胎药的任务。
但是江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地跪了下去。等了一会儿,见燕寻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才说了话:“在下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自己下去领板子吧。”燕寻轻飘飘说完一句,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他又抬头看了看面前忙忙乱乱的屋子,想起自己失去的筹码和被他误打误撞地向前推了一把的燕华,以及今天那与他失之交臂的机会,冷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便算是看过了吧。至于屋子里的楚止水?他可不想进去闻那难闻的血腥味儿!
一行人匆匆地来,匆匆地去,而屋中的楚止水依旧一无所知,还在念着她的燕寻。冷肃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却也只是勉强拖动了一段距离,便再无力维继,任由它飘飘荡荡地又一次跌落尘埃。
结束了。
楚止水终于昏睡过去。整座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走进走出,忙着收拾方才的残局,一个个面上都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秋日的阳光难得地苍白了起来,恍惚间让人觉得天都更冷了几分,只有走到太阳底下才会觉得好些。
彩月贪恋这一丝暖意,干脆在屋前廊下收拾着方才用剩下的布条。忽然,她隐约听见院落外传来啪啪的重击声,像是木棒敲打在肉/体上,一声又一声地连绵不断。
“这是怎么了?”她微微皱起眉头,转头问刚好端着盆从屋里走出来的彩云。
彩云顿住脚步,侧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