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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礼部的官员,姜予辞长长出了口气,挺直的脊背都不禁放松了几分,摆摆手拒绝了拣枝端上来的茶水,只道:“先扶我去里头歇息吧。”
拣枝也心疼她,赶忙扶了她进了里间的屋子,卸了珠钗洗了妆面脱了衣裳,服侍她上床,一面道:“殿下这几日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姜予辞囫囵地点了个头,才眼看着床帐被拉上,下一刻就沉进了黑甜的梦境。
朱雀街,秦/王/府。
正午的阳光漫洒进院墙窗棂,多宝阁上的霁蓝地描金万福团螭纹瓶沐浴在春日烂漫的光线中,呈现出奢贵而又沉稳的色泽。
软榻上卧了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红衣乌发,皮肤白皙而睫羽纤长。
满院的安静寂然,便是鸟雀扑棱着翅膀轻轻巧巧地飞落枝头,歪着小脑袋细细地啾啾了两声,也能叫人惊上一惊。
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一寸地移动,最终映照在少年单薄的眼皮上。似乎是被这炽热的光线灼烫到了,那浓密而长的眼睫忽然轻轻颤动了两下。而下一刻,那双好看的眼睛就睁了开来,两丸玻璃珠似的漆黑眼眸中一瞬间折射出日头的万千光彩,绚烂得熠熠生辉。
少年轻轻“嘶”了一声,嗓音中还带着午睡方醒的浓浓困倦,略显沙哑。他伸手借着手臂和宽大袖子的遮掩挡住了这刺目的日光,随后一手撑着榻沿翻身坐了起来。
燕华在遮挡太阳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红衣是枣红的,比寻常红色略深些,略显张扬但不至于过分夺人声势,更多的是一种清俊的贵气。这并没有什么,正是他向来喜欢的颜色。
可也正是这个颜色出了错。
自登基后,他便喜着明黄,以彰天子威仪。便是平日的常服,除去明黄,也多以宝蓝玄色之类沉稳的颜色为主,旧年钟爱的枣红倒是渐渐穿得少了。
大抵是因为少年登基,即便他才智过人也要忧心压不住底下的那群人精,而枣红虽然比起别的红色相对稳重些,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显得少年风流,冶艳秀致。
总之不像个帝王。
可如今,早已被他弃置一旁的枣红衣裳又穿回了他身上。
燕华坐起身,眼睛略带迷茫地扫过屋中的摆设,立刻就认出了这是秦/王/府。
但他怎么会在当年的秦/王/府?
燕华回忆起从前看过的那些志怪杂记,书中的确记载过有人一觉醒来回到数年之前的故事,可他是天子,真龙之气护体,怎么会被这等鬼怪之事找上?
还是说……这是梦境?
燕华微微抿了抿薄唇,开口扬声唤道:“徐智诚。”
不论是梦境还是什么,既然是过去的□□,那想必一应下人什么的也是一样的。
果不其然,他这一声才下去,朱漆雕花木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徐智诚半弓着身子快步走进来,利落地行了个礼,满脸堆笑:“殿下有何吩咐?”
燕华神色不改,气质高华,眉眼清贵:“扇自己一巴掌。”
徐智诚沉默了。
但殿下既然有令,他便不得不从。哪怕满心满眼都是疑惑和恐惧,徐智诚还是干脆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啪”的清脆的一声,燕华听着都疼。
看他打完了,燕华淡淡道:“疼吗?”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
徐智诚:“……”
他愣了愣,最后还是诚恳地道:“有点儿疼。”
不是梦。
也绝不可能是鬼怪作祟。
那就是神迹了。
燕华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只飞快地带过了一丝外露的情绪,转瞬即逝。他稳了稳心神,强自撑着表面的稳重,微微颔首:“辛苦你了,退下吧。”
徐智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告退了。
燕华静静地坐在榻上,心里冷静地思索着。
重回数年前,掌握了无数先机,知道未来种种的发展走向……实乃大福气。
然,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谁操纵了这一切?有什么目的?又有谁能保证这样的大福气之下没有别的祸事……
“奴才有罪,方才未来得及禀告殿下,公主已于巳时二刻抵达晏康,现下榻于昌平馆。”刚刚退了两步的徐智诚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又重新上前道。
燕华微微蹙起了眉:“公主?什么公主?于我又有何干系?”
“这……就是殿下您未来的王妃,南绍的那位公主啊。”徐智诚有些不解地回答道,“四日后您便要同她成亲了。”
燕华稳重的神情龟裂了。
什么公主?什么成婚?他怎么不知道?上辈子北昭和南绍的和亲不是没成吗?南绍皇帝不是说他爱女心切女儿又生性顽劣所以不想嫁闺女吗?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他怎么一觉醒来还多了个媳妇儿?
狗屁的未卜先知。
他现在就莫名其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