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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的腿啊。”
“我倒是想。”
冷哼一声,老人脊背靠在轮椅上,陷入回忆,“她从小就有主意,她自己的事儿谁都勉强不来,从那儿以后,打电话回家的次数都少了,每次说几句就挂,每天不知道忙些什么事。”
想起小女儿,老人的心像被什么用力攥了一把,眼神黯淡无光,“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回家收拾了东西被我发现了,才三个月大。问她什么都都不说,跟她姐一样,出去了再没回来。”
“怀孕?”抓住关键,姜春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外婆点头,咳嗽好几下才接着说,“那时候她才刚毕业,老师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说她自己要放弃公费留学的机会,跟着那个沈什么,人家老师苦口婆心叫我劝劝。结果好端端的人,忽然就怀孕,挺着肚子就走了。”
“这么好的前途她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些事情如今想来仍叫人痛心疾首。
“不对啊。”瞳孔骤缩,心口猛跳一下,姜春几乎不可置信,脚步无意识慢下来。
“小姨怀孕的时候我都八岁了,怎么会刚大学毕业?”
路上的行人渐少,朝阳爬上半空,空气弥漫着独属于仲夏的炎热,稀稀疏疏的树荫里传来早起鸟儿的鸣叫声。
她听见老人低沉无奈的叹息:“那是第二个。第一个孩子流了,没保住。”
“阿萸没缘分,先后两个孩子都留不住,还把命搭进去了。”
喉咙越来越紧,姜春没说话。
外婆不知道小姨是割腕走的,这事一直瞒着她,老人仍然以为是分娩大出血,人跟着就去了。
她轻轻吸一口气,声音低微下来,“后面那个孩子,也是他的么?”
“还能是谁的,她没说我也知道。”外婆的语气很重,几乎是厉声责问,“从头到尾你小姨也就交过他一个男朋友。”
语气几乎叫人胆寒,若当事者在眼前,下场几乎可见。
大好年华,鲜活的少女躺在冰冷的地下,就此长眠。
想起沈荣余那张脸,她推着轮椅的手指忽然收紧,微垂眼脸。
往事宛如一面镜子,摔在地上碎成一片,如今被一点一点拼起来。
此刻,昨夜的念头又跳出脑海。
小姨怀孕那段时间,沈荣余和裴染已经结婚起码九年。
自持正义者或许是才是最卑劣的人。
这个恐怖的念头简直如梦魇一般,扼住姜春的喉咙,几近窒息。凝着外婆根根分明的银发,犹豫好一会儿,她把这些疑问悉数吞回腹中,闭口不谈。
镇西边不同于镇上其他地方繁华,镇西边属于郊外,即便是骄阳似火的夏天,这块地方依旧是阴森可怖。
她推着外婆刚进入一条主干道,如眼便是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寻常人看不懂的线条,才走两步,便嗅见浓郁的香火沉淀味道,缈缈袅袅。
镇上崇尚神鬼,对巫术一事,大家都深信不疑。
家中有人离世,亲人心里安放不下时,大家便找“巫”,“巫”能通阴阳。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而神婆在镇上,也是很常见的职业。
往生者的“灵”会附身在神婆身上,亲属不需要带任何东西,也不需要开口说话,神婆附身后,自然会报出那人的大名,以及过往的事情叫亲属信服。
姜春从来没见过这种神棍骗法,倒碍于外婆执迷于此,听她耐心讲述过几次。
都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人信“灵”这种东西。
姜春撇撇嘴,每当她想要用科学的原理解释,总被老人敲脑袋,说她是亵渎神明,得道歉。
当然,虽然镇上的神婆很常见,但能力水平皆不同。外婆从她的妈妈那儿听说,生和死本就是人的命数,而神婆属于在阴阳两界里特殊的存在,若是通灵的时候不小心,往生者的“灵”很容易被其他恶鬼缠上,招惹上一堆麻烦事,甚至可能被拖下地狱。
外婆不敢乱找,小心谨慎的问了好几个有经验的奶奶,才慎重选择了一户“靠谱”的“巫”。
屋外摆放一个大香炉,里面积满香灰,沿上压着乱糟糟的符纸。
姜春忍不住嘀咕一声,“是骗子吧。”
“不许胡说。”外婆瞪她一眼,赶紧对天拜了拜,又转身往香炉方向拜一下,“姑娘不懂事,还望大人多多谅解,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见她这般,姜春到嘴的话又给憋回去。
进了门,有门人带她们到偏厅等候。
“二位是同请一位吗?”
老人年迈的声音沙哑,“是,烦请仙姑指点。”
门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穿一身麻裙,由奇形怪状图案拼接而成,沉默寡言。
“要一位引渡人将往生者的灵引出,越亲的人成功率自然越大。”
老人腿脚不便,自然是姜春。
门人指引着姜春,要先磕头,对着幕帘后的神婆点一柱香。
燃香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