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在床上打了个滚，懒洋洋地回答：“知道了。”
    他故意磨蹭了一段时间，才离开房间，跟着门外陌生的军士去了指挥室。
    指挥室内坐了一半的人，桌子上控制仪开着，屏幕里站着数名记者，分别是不同的媒体频道，正在进行直播。
    记者的话交织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但看背景，他们都在播报同一件事。
    “将军好。”景长泽向靳破军打招呼。
    靳破军坐在舰长位上，调低视频声音，指着旁边景长泽曾经坐过的位子：“坐。”
    满屋子都是军官，只有景长泽一个“普通群众”。他半低着头，扫视了一遍屋内或好奇或有敌意的目光，然后在靳破军身旁落座，诚惶诚恐，屁股只敢沾椅子的一个角。
    唐迎充满敌意地瞪视着景长泽，似是想用眼神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景长泽缩着肩膀，把目光集中到桌面上正在播放的视频上面。
    一名记者站在自家采访车车顶，车悬停在空中，记者对着镜头，不断报道着现场最新消息。她脚下是一片废墟，应该是刚刚发生过爆炸，火焰从砖石底部升起，浓烟滚滚。
    一辆小型功能性无人飞船迅速飞了过来，从船上撒下水雾般的气体，很快扑灭了火焰。
    立体新闻让观众身临其境，仿佛桌面上真的燃起了熊熊烈火，景长泽甚至能幻想出火焰扑面而来的热气。
    记者嘴叭叭地动，但声音被调得很低，景长泽听不太清，不知道靳破军叫他过来做什么。
    镜头一转，画面扫过废墟，扫过在天上盘旋的无人飞船，从大块碎石渐渐拉远，给了个整片地区的远景。
    废墟的中间有一个大坑，坑底圆润光滑，其内仿佛被蒸发掉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天空黑暗，星光闪烁，画面角落里隐约能看到高楼大厦，闪烁着五彩的灯光。
    景长泽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这地方太过熟悉，熟悉的让景长泽不敢辨认。
    “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靳破军没有看直播，反而观察景长泽的反应，“温希堡方家的别墅被武装分子攻击，整个别墅在炮火中消失。”
    景长泽呆呆地望着画面里那片惨状，忘记了表情管理，忘记了继续演戏。
    方伊阳怎么样了？！
    “因为空间之匙？”景长泽把伪装抛在脑后，脱口而出。
    唐迎视线猛然甩了过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示意靳破军，让他提高警惕。
    靳破军神色如初，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景长泽的异常，颔首道：“猜测是这样的。”
    景长泽心猛地揪了一下。
    是我害的他吗？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暴露空间之匙，所以，是我害死了他吗？
    “现在正在进行调查，不知道空间之匙的下落。”靳破军补充道，“不光军部，各个组织都在拼命寻找，甚至包括帝国境内残存的某些恐怖分子。”
    靳破军旁敲侧击，故意说给景长泽听，然而后者被方伊阳的消息刺激到，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等下，如果方伊阳死了，我就完成不了任务，再也回不去家了？
    景长泽脸色惨白，百念皆灰。
    “宿主、宿主！”系统看情形不对，第一次主动冒了出来，“方伊阳没死！”
    景长泽精神恍惚，呢喃道：“什么？”
    系统：“如果攻略对象死亡，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景长泽重获希望：“没死？”
    “嗯，没死。”系统肯定道，“除了心情不太好之外，身体状况良好。”
    短短一分钟，景长泽像是走了一遍鬼门关，后背上全是汗水，心里那股刺痛迟迟未消。
    “你怎么看？”靳破军看着景长泽表情变换了几番，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问道。
    景长泽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大错。
    指挥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刚才他那奇怪的表现肯定都被看了去，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景长泽大脑急速运转，以退为进，主动问道：“将军，方伊阳死了吗？”
    “没有。”靳破军把面前的直播定格，然后局部放大画面，分析道，“切口整齐，没有武器能达到这个程度，应该是方伊阳使用空间之匙，把这块区域直接从空间内割裂，分离了出去。”
    “太好了。”景长泽拍拍胸脯，“我跟方伊阳认识好几年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没死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靳破军明知故问：“你认识他？”
    “认识，可熟了。”景长泽点头，“当初我去温希堡玩的时候，阴差阳错救了他一条命，这才认识的。”
    “那你知道他手上有空间之匙吗？”靳破军继续问。
    景长泽灰心丧气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还是前几天他被围攻时，我才知道的。”
    事实掩饰谎言，谎言里又夹杂着真相，一层一层包裹下去，把真正的真相深深地埋藏起来，无人能知。
    靳破军永远是那副死样子，面无表情地审视对方。景长泽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家伙信了多少。
    不过全信，或者全不信，对他来说都一样，都是为了后续更大的计划做着准备。
    “空间之匙很危险。”靳破军突然和蔼地问，“军部想与方伊阳进行接触，你可以帮我们吗？”
    景长泽不解其意：“您是希望我帮忙联系方伊阳？”
    “不用，我们自己有途径联系到他。”靳破军递过来一个小盒子，“我们希望你能尽可能提供有关方伊阳的个人信息，方便我们了解此人。”
    景长泽双手接过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块未拆封的腕表，最新型号，方氏集团出品。
    “写成文档发给我，”靳破军吩咐，“腕表就当做报酬了。”
    卖了方伊阳的信息换一块腕表？简直赚发了。
    他喜上眉梢：“将军客气了，我这就把我知道的写出来告诉您。”
    靳破军“嗯”了一声：“那赶紧去吧。”
    景长泽前脚刚离开指挥室，后脚唐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将军，您需要方伊阳的个人信息，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去调查？”
    “我不需要。”靳破军敲敲桌子，那堆乱糟糟的媒体画面消失，换成了帝国领域星图，“方伊阳这个人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迎百思莫解：“那您……？”
    星图上标出了芝士号的位置，正在不断的进行空间迁跃，穿越过数个虫洞，离目标越来越近。
    “降落帝都星之前，我需要掌握他被洗脑的程度。”靳破军摆摆手，星图也消失不见，控制仪关闭，“是完全忠于洗脑他的组织，还是只是被替换了记忆。如果是前者……”
    后面的话靳破军没说，但唐迎已然明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