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脱下外衣,罩在身上充当被子,蜷缩成一个小团,摒弃乱七八糟的思绪,勉强睡了过去。
“晚安。”景长泽梦呓似的嘟囔。
系统没有回答,他的处理器告诉他,景长泽并非在跟他道晚安。
一觉醒来仍然是漆黑一片,与入睡是毫无分别。
景长泽靠着软墙坐起,外衣从身上滑落。他打着哈欠,估摸自己睡了得有六七个小时。
但睡觉质量严重影响时间判断,他手腕晃了晃,想打开腕表确认时间。连晃得手都酸了,他才想起来昨天把腕表当诱饵扔出去了。
“系统,现在几点了。”景长泽伸了个懒腰。
系统:“未联网,无法查询。”
“你查个时间都要联网啊?”景长泽无奈,摸着墙站起来,打算贴到门上听听。
他往前迈了一步,又突然意识到黑暗里无法辨别方向,赶紧收回了腿,紧紧靠在墙边。
景长泽回身摸着墙壁移动,始终保持一边手臂紧贴墙壁,摸索着前进。
房间是个圆形,无法判断身处方位,景长泽感觉走了几米还没摸到门,祈祷自己是选择了短的那条路,而不是长的那条边。
“系统。”景长泽叫道,“能开个灯吗?”
系统:“如果你能摸到控制仪。”
景长泽猛然摸空了,吓了一跳,身子前倾过去,在黑暗的环境里尤为可怕。
他慌乱地往回摸,指尖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这次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拍起来有空虚的声音,说明后面是空的。
是门!
景长泽激动地疯狂拍着。
“方伊阳,你在吗?恢复正常了吗?”他大吼道,希望声音能穿透过大门,“恢复正常就开门,放我出去!”
门外没有动静,景长泽把耳朵贴在门上,也什么都没听见。
他开始在门上乱摸,搜索了一圈,发现门上没有门把手,看来又是个远程控制门。
按理这种门边,为了识别进出人员,一定会配备相应的控制仪。
可任凭景长泽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控制仪。
难不成……这个门无法从内部开启?
那岂不是糟糕了!
景长泽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更加用力地拍门。
“喂——外面有人在吗?”
景长泽不确定方伊阳有没有失控时候的记忆,万一没有……
他失踪了。
方伊阳以为他离开了。
这个世界没有亲属,没人报警。
孤零零地被锁在地下室里,忍受口渴与饥饿。
尸体烂在地下室。
妈呀太可怕了!景长泽打了个冷颤,拼命拍门:“喂!有人在吗!放我出去!”
无人回应,好像真的被人遗忘了。
景长泽继续吼了两句,把门踹地叮咣作响。
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景长泽像是失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憋了下去,背靠着门滑落,盘腿坐在地上。
他现在需要保留体力,把自己当成遇险之人。
方伊阳站在门外,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内,好像视线可以穿透过去,看到里面正在叫嚷的景长泽。
可以想见哥哥很生气,并且连续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应该很累了。
砸门声渐歇,隐约的喊声也停了下来,地下空间里重归安静。方伊阳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心猛然被揪紧,担心景长泽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手已经触碰到了控制仪,他强迫自己停下开门的动作。
必须忍住,要给哥哥一个教训,否则他还会试图逃离。
“十三号。”方伊阳在控制仪上操作,屏幕上浮现出训练室里的画面,“他身体状况怎么样?”
十三号:“一切正常,轻微饥饿。”
立体画面上,景长泽躺在地上,双手大开伸平在身体两侧,片刻后开始漫无目的地翻滚。他目不视物,滚到墙边,调转个方向,继续滚。
十三号:“可能还有些无聊。”
方伊阳伸出手指戳了戳哥哥,手指穿过影像,只触碰到了虚无。
“盯着里面,有任何变化都要立刻通知我。”方伊阳吩咐道,“我要去准备一下后续。”
表白
景长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日期,与外界断了联系。
肚子咕咕翻滚,好似装了一只哀叫不停的鸽子。嘴里也像着了火一般干燥,急需水的抚慰。
他以为饿死就已经很可怕了,但他忘了人是会先渴死的。
“系统,帮我数个数吧。”
景长泽渴的不想说话,直接在脑子里吩咐。
系统听话地开始数数:“1、2、3……”
“错了,倒着数。”景长泽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是让你数我生命的倒计时。”
系统稍微有些死机:“……”
景长泽佯装伤心,却因为脱水挤不出眼泪:“我的遗愿你都不愿意帮了吗?难不成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宿主了?”
系统飞快地数:“5、4、3、2、1……宿主你死了吗?”
景长泽觉得系统可能是真的盼着他死呢,竟然只数了五个数。
系统:“宿主生命值检测,生命值100%,宿主身体健康。”
景长泽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身体很不舒服,失去了力气,但离死还隔了几座珠穆朗玛峰。
黑暗容易压垮人的精神,恐惧和绝望会让陷入绝境的人胡思乱想,导致精神先于身体崩溃,加速生命地流逝。
景长泽熟知这点,他在渡过初期地惊慌期之后,就果断躺在了地上,保存体力。并不断调戏系统,调节自己的情绪。
趴地上几小时不动也挺累人的,景长泽想要翻个身,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发麻,真动弹不得了。
“系统,我瘫痪了!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他刚想趁机再逗弄下系统,无声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响。
咔嚓!
景长泽警觉,竖起耳朵。
大门缓缓开启,一阵凉风吹进,混杂着新鲜清爽的空气和昏暗的灯光。
有人走了进来,步伐极缓,脚步声回荡在空空如也的训练室里,对景长泽来说,如同天神降临的梵音。
“喂——咳咳。”他大喜,张嘴欲呼救,却只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嗓子火辣辣地疼。
好在那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变快,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借着门□□/进的依稀的光亮,景长泽看到那人在自己旁边止步,身上还是穿着那双毛绒绒地兔子睡衣和拖鞋。
景长泽突然想起来,这套衣服是他三年前帮方伊阳挑选的。
灯忽然亮起,明亮而刺眼,墙壁泛出银色光泽。长时间处在黑暗中,景长泽瞬间被刺激地流下眼泪。
他赶忙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地上,躲避灯光的直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