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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两个人此时的实战也更像是友好的练习,梁禧在赛场上咄咄逼人的打法放在这种时候就显得不太礼貌。
他是第一次和世界亚军这样级别的人碰上,也想多学习多观察,因此,两个人的第一剑打得很平和,来回来去地试探和交锋,手上技术动作做了不少,脚下却没有什么紧张感。
第一剑,徐高艺得分。
这一剑,梁禧心中清楚,两个人都是想有个“礼貌”的开局,因此他没有使出全力,而徐高艺更没有。
丢了一剑,梁禧稳了稳脚下的步子,接下来每一次防守动作都做得很稳,简单的一次防守还击,梁禧拿下一分。
周围有零星几点掌声,显然,众人也以为梁禧是俱乐部哪个学员,和世界亚军交手,从他手里拿到一剑也是值了。
然而,围观的人群中,却有一个高个子穿着全套保护服,带着头盔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梁禧在此时侧头,他就会看到这个人,但是,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分给场下……
场上的情况,已经够让他憋着火气。
本来以为两个人友好地开局就已经“礼貌”够了,接下来就可以畅快和徐高艺打一场实战。但是,对方的动作却仍旧相当克制,每一个技术动作都标准过了头,不像是在打比赛,反而像是在教学生的老师,故意在防守的时候留出破绽,等着梁禧去刺。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比分很快变成了3:1,梁禧3,徐高艺1,而这三剑显然都是徐高艺故意让出来的。
照理来说,打完三剑的运动员应该能感受到体力受损,然而梁禧闷在头盔里的鼻尖却连薄汗都没有出。
他没忍住喊了暂停,走到徐高艺面前:“前辈,您可以放开了跟我打。”
“好。”徐高艺笑着应他。
但是,在裁判喊了开始之后,徐高艺的兴致似乎仍旧不高。非要对徐高艺现在的打法做出评价,那么放在业余选手里,他的动作已经够看。
可梁禧并不是什么业余选手,他和手中的剑打了十三年多的交道,他要是再看不出徐高艺放水的意思,他也就不用说自己是专业运动员了。
终于,在徐高艺一次进攻的时候,他大力挥开对方的剑,夺得主动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在了徐高艺的大臂上,距离得分有效部位偏差只有两厘米不到。
伴随一声“滴”响,裁判器亮了白灯示意刺中无效部位,梁禧没有得分,比赛继续。
这一剑在旁人看来是梁禧剑尖的准头偏了,但徐高艺明显有了一个愣神的动作。距离有效部位只有一点点的偏差,而且动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徐高艺大意之下没有来得及做出防守动作,甚至没有碰到梁禧的剑,直接就被他扎实地刺在大臂上……
这不像是意外,更像是来自对面男孩的一次警告。
徐高艺似乎是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梁禧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然而,这会再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
裁判再次喊开始的时候,梁禧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在徐高艺进攻的过程中不断试探,试图敲击他的剑,夺回主动权。
徐高艺也没愣着,他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专注做着手下的转移动作,以此来避开梁禧的剑。
终于,梁禧做出一个收手的动作,将自己的右肩位置空了出来,这个瞬间只有零点几秒,不过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已经足够徐高艺做出反应。
他飞快出手,剑尖从梁禧的胸膛范围晃到了右肩,势在必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惊呆了所有人……
梁禧的剑尖在空中顺时针画了一个圆,用护手盘和剑条本身形成的夹角将徐高艺的剑卡在外面,然后倏地从地面跃起!
梁禧跳在空中,剑条扬起,冲着徐高艺肩胛骨的位置甩了过去。剑条在空中映出一道银光,富有韧性的剑条被梁禧一甩,弯成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剑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点过徐高艺的后肩胛骨。
滴——
裁判器发出鸣叫,示意梁禧得分的红色彩灯亮起。
完美的一次防守接甩剑。
在落地的一瞬,梁禧对着徐高艺敛了敛下巴:“得罪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还有几声叫好。舒桐颖最夸张,她直接跳起来大笑:“梁子哥,厉害啊!徐前辈,丢不丢人哈哈哈哈!”
甩剑,花剑中难度最高的动作之一,对用剑人的臂力和技术要求都极高,有相当一部分人或许在整个击剑生涯中都学不会这样的动作。
而甩剑得分对于对手来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心理压制——那种跃起从空中的打击是致命的,而且,击剑保护服最里层的护板只保护胸口的位置,剑尖以大力甩在肩胛骨上,这种疼痛足够让人心生胆怯。
“你……”
徐高艺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他隔着头盔的黑色网格看着梁禧,似乎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他伸手叫了暂停,无视围观群众们的起哄的声音,走到梁禧面前,透过黑色的铁网格,观察着前面的男孩:“这个圆六防守接甩剑,很像一个人。”
“这个人,今天也来了。”
梁禧的心脏猛地收紧,赛场上的凶狠像是漏气的气球,一下子放了个干净。
他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那人屈起一条腿,靠在墙面上,手里面握着剑,一下一下杵着地面,他带着头盔,穿着全套的防护服……衣领部分习惯性松开拉链。
隔着厚重的头盔,梁禧看不到他的脸,可他清楚那人在看他……陆鸣川在看着他。!
第五章
徐高艺说的没错,梁禧的动作确实很像那个人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就是陆鸣川手把手教的他。
在他们都只有十几出头的年纪,一次俱乐部内部赛中,陆鸣川在梁禧面前跃起,一记甩剑落在了梁禧的肩头,夺得了那届U12组别的冠军。
梁禧还可以清晰记得那会发生的事,他记得自己在剑尖落下的一刻,心跳猛然停顿,他听到场外人的欢呼,他听到裁判器尖锐的鸣叫。他看着陆鸣川走到他面前,摘掉了头盔,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念:“touché.”
带着一缕得意的尾音,过电一样从梁禧的耳朵一直窜入大脑,头皮发麻。
心脏像是得到了命令,开始恢复跳动。
可恢复的心跳如同擂鼓,在那一瞬间盖过了周遭所有其它声音。
梁禧就是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他完了。
他输掉了比赛,他本应该觉得难受,本应该觉得不甘,本应该对着陆鸣川放下狠话约他下次再战。可是,这些想法通通都湮灭于他的心跳中,唯一还能够辨识的想法是:那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真的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