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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不想吃这些饭菜。”
十安不解,问了句为什么。
宋景和有他的想法。
从前沈兰织在他面前热情过头。他折几枝花过去,这人都迫不及待要插在花瓶里。可他带的酥是他喜欢的,沈兰织碰也不碰,不合他平日里的形象。
宋三少爷是谨慎性子的人,只一想,便觉得这里头想必有蹊跷。他并未告知十安,一则饭菜总要有人吃,二则,宋景和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他回绝道:“不合胃口。”
十安却笑出声,这要是不合他胃口那就是见了鬼。
她觉得宋三少爷这人有时候矫情又惹人厌,总是喜欢抢她的东西。生气了要憋着,憋不住了就冲她火,折磨她。
忆及过往心酸,十安眼里有一丝恼意。而后秀气的眉紧蹙后缓缓松开,莹白的面上笑意全收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侧身清了清嗓子。
“你十七八岁了,晚上不吃肯定饿,那一袋栗子怎么够。你吃一点,也给我留一点好不好?”她跟他商量道。
屋外的夕光落在她的青丝上,眉眼像水墨精绘上的,逆着光,眼神瞧不大清。
可宋景和心里藏着事情,便一口回绝她,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何必客气。”
秋水眸里有那么一闪而过的不屑。而隽秀的眉眼中含着无辜之意,人前光风霁月,人后谁知如此。
他支着脑袋,长长舒一口气,故意斜靠在了椅子上,熟练地剥壳吃她的糖炒栗子。
仿佛这般才会快乐。
十安被他这话气到了,瞪圆了眼睛想骂他。可跟着他好几年,熟知宋景和这个人。若是只骂他那一两句委实伤不到他。而若是要骂他母亲,他那火气就跟小炮弹似的,常人受不了。
十安扪心自问,她在宋三少爷心目中仿佛也没有多少地位,不由生出一些委屈了,也没了胃口。
低垂的细眉,她把米饭用筷子扒拉松软后扣在了面前的青菜上。
夏日炎热,她那身衣裳是春装,今儿出门买了身新的。宋景和从前给她的一百多两只花了一两。
开销都记在了她的小本子上。
撤了饭,她沐浴之后换上衣裳,招呼也没打就从小院走出去。宋景和只打量一眼,冷冷收回视线,低头翻过一页手里的书。
十安生气了。
他自然看得出来,但不巧,宋景和今日从陈家别院出来后心情便一落千丈,到底没有去找十安。主仆之间,合该有那么一条线才是。
听说当年的陈家,是被老仆点了一把火,一夜之间几乎都没了。
……
换了新衣的十安从后门出去,门子收了她一点钱,干脆利落地把后门打开。十安笑着道了声谢。
长街人一入夜更多了,不比白日的那般燥热,她漫无目的。人来来往往总要撞那么几回。若是男人就叫她十分不自在,若是女人,偶尔也不自在。偏偏那也嫌弃的眼神避无可避。
十安垂头贴着路牙走。
如今这个世道,仿佛长得好看撞了人就是矫情了、夜间逛街就是存心要勾引男人了。同样都是女人,却是对同性最刻薄。
其实若是心无邪念,何必将那些龌龊强加在旁人身上,分明是自欺欺人。
大的夜市摩肩擦踵,十安灰溜溜去了小的夜市,一面为了自己的新衣裳,一面看中了宽敞的路。
她这衣裳面料柔软,虽没什么花纹,剪裁却甚合她这身形。听到将近一两的价格,十安咬一咬牙买了下来。
空气里仍有些闷热。这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十安擦了把汗,去找她白日找到的那间铺子。好不容易凭着记忆找到,门却是关的。
她那颗心彻底掉到肚子里,一动也不动,稳稳地被莫大的失落压得动弹不得。
十安平时也没什么爱好,无非是糖炒栗子跟绢花。
乡下庄子里的大火不但烧光了她攒下来的绢花顺带着把她的积蓄烧的一干二净。绢花这戴的是身外之物,可以抛弃了,但吃下去的栗子就是身内之物,偶尔可以一试。
十安哀怨地望了一眼,重重一叹,转身想吃碗面。
今夜的月亮是毛月亮,大抵明天要下雨。她贴着路边走,那巷子里黑漆漆一片,途径巷口,十安吓懵了。
只见里面一个白衣人,手上拿着绳圈,空气里传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他原本是背对着十安的,十安僵着身子踉踉跄跄扶墙,心道她今天大概是倒霉了。撞见了这么个阴暗场面。
脚一动,那白衣人忽然转身。
十安惊呼出声,满脸震惊,小嘴没能合上,眼神微颤。
宁寻甩了甩手上的血,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干净了。眯着眼看清楚十安的样貌,隐约有那么些熟悉。他便看着她一动不动,合着她的身形跟声音,倏地就想起松石县的那个小丫鬟来着。
她仿佛吓的不轻。
宁寻便道:“我的狗咬死了一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