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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偷看他的书,便道:“丢在了昨天那儿。”
“哦,那人许是会丢了。”宋景和顿了顿,手碰了碰她那一条松散的大辫子,道,“有店了给你买个新的。”
十安身子一僵,实不大相信。
因着宋景和从前只读书,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摆设,高高在上,这话一出口,像是关系变了。
他还是少爷,十安却不再是从前旁观者,硬生生成了他的贴身之物,或比迎枕,或比衣裳。
“不喜欢?”宋景和察觉出她的僵硬,慢慢道,“昨儿都那般对你,你还以为咱们是过去那样?咱们将是一条线上拴的两蚂蚱,懂吗?”
“我不懂。”她捏着拳头,慢慢的直起腰身,她平日里的温和尽数敛去,在宋景和眼里,那张脸已经是一张苦瓜脸了。
“为什么?少爷给我涂错了药,不妨事。圣人都会犯错,少爷这点小错误不足挂齿。”十安睁着大眼,往后退了退,不大情愿跟他做一条线上的蚂蚱。
一般而言,就算在乡下,男人对一个女子做出那样的举动,成亲都可以了。三少爷当然不可能娶她。十安希望做一对单纯的主仆,那当中绕来绕去的东西少一些,更有助于她过日子跟夜间睡眠。
宋景和放下书,一错不错盯着她,黑漆的眼眸里瞧不出什么情绪,语调平缓:“我故意的。”
“我瞧见那一片花,心里就觉得不对。”宋三少爷支着手,闲来无事悠悠道,“这么大一片花海,一人如何照顾的过来?其中不乏珍品。许秋声虽是我的老师,可他曾经的底细我是知晓的。量他一人压根无法种完这些。”
“那些人追着我们,六安那儿暂且不论,我后来回过头细想,倒是虚张声势,故意让他一刀砍了。以此来引我往别处乱想。那么几个大活人死在我眼前,我当时便想,这扫尾之事头疼。他要真的为我好,不至于下这般重手。”
说着说着,他戳了戳十安的脑袋:“可见这人心难测,不可视其外表。”
十安细想,有几分道理,不觉靠近,低声好奇道:“然后呢?”
宋景和盯着她不说话,随意坐着,外面的日光有几分明媚,落在侧颜上,疏朗俊逸。看久了,十安觉得三少爷的眼睛在说话。
那是□□裸的嘲笑。
她捏着的拳头松了又握起,缓缓递到他支在膝上的手,最后摊开掌心拍了拍:“我笨,请三少爷开金口,让我洗耳恭听。”
宋景和眨了几下眼睛,末了嗤笑:“你这成语是这般用的吗?什么叫金口,什么叫让你洗耳恭听?”
十安自己知道没文化,可对着他嘲弄的眼神,挺了挺胸,脸不红气不喘道:“学无止境。错一回还是可以改,重要的是学以致用。”
“是,你猜吧。”宋景和故意不说。
十安舔了舔干燥的唇,道:“少爷当时给我涂药,我觉得少爷可真是个好人。末了你说涂错了药,十安就已经没办法思考的太多。只知道,那位许先生似乎很乐意少爷跟我在一块黏着。俗话说,色字当头一把刀,咱们少爷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许先生大概想刀走偏锋。”
说罢她小心翼翼问道:“对吗?”
宋景和不知可否,只微微笑,让人摸不透。
道两旁绿意深沉,野旷天低,那驴车走的渐渐就不平稳了,十安扭头看外面,路过的车儿哒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留下来的只是一首她不曾听过的曲调,那车夫唱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北地的壮阔豪情,令她有些许心神向往。
“十安,以后你会背叛我吗?”
下车前宋三少爷问。
彼时已经过了乡间,三个人到了县城。
十安一边瞧热闹,一边点头:“我的忠心日月可鉴。”
可拉倒吧,一袋栗子就能勾她叛变。
宋景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最后盯在糖炒栗子那处。铁锅里的栗子色泽可人,隐隐似乎能嗅到那股子香甜。
“六安,去买袋糖炒栗子。”宋景和吩咐。
十安一怔,心道,宋三少爷不会是……给她买的罢?
用糖炒的栗子又香又甜,是十安吃过的为数不多的美味,小时候母亲再时给她买了几颗,往后就再没尝过,只能闻闻那味儿。
她微微张着唇,小狗眼睛微微发亮,晰白透红的面庞缀了傍晚余辉,竟是说不出的柔和。
六安回来后她身旁的人负手,微微笑道:“长手了?剥。”
那声音谈的上温柔缱绻了,可内容却与风月毫不相关,甚至于十安而言有那么些许残忍。
宋景和打量着他的丫鬟,今儿穿的还是那身从国公府带回的衣裳,手从袖子里露出来,白的像笋,只一脸呆滞的表情,像只傻犬。
那热乎乎的栗子一抓,指尖都黏,香气扑鼻,十安眯了眯眼睛,被人一拽大辫子,顿时清醒。
三少爷让她剥,没让她吃QAQ。
这一条街人来人往,路上还有抬碑经过的,上刻的碑文多是墓志铭。松石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