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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三两两的乘客,在一轮接一轮射入车内的霓虹之中,每个人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窥到了熟悉时空的另一个面貌。
楼雪飞在天安门广场前面下了车,他的微信里此时弹出一条信息,点开一看,原来是谢盛威发来的一张自拍照。
照片里,谢盛威似乎站在一座高楼之上,他的身后是太阳刚刚落下的昏黄天空,以及大片的城市高楼群。
紧跟照片而来的是一条信息:家里实在待不下去,跑出来透个气。我在101上面,你在哪里?
楼雪飞没回复他文字,直接拍了个眼前的天安门给他。
谢盛威回复:哦,你也出来啦,很不错诶。那祝你新年快乐啦,明年见。
楼雪飞回复他:新年快乐,明年见。
收起手机之后,楼雪飞抱着一沓菜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就开始看眼前被光打亮的天安门,看过往行人的神色,看列队走过的一班警卫整齐划一的步伐,看头顶的天空,看自己呵出的白气。
这样过了三四十分钟后,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启程按原路返回。
到家的时候,离八点的春晚开始只有十来分钟了,他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好,这时再拿出手机一看,微信上已经收到了一大片的祝福信息。
方浩、方洁两姐弟都给他发了信息,方洁还发了一个球球录的短视频,三四岁的孩子穿着一身红,懵懵懂懂地在大人的指挥下说了一大串恭喜发财的吉利话,让人忍俊不禁。
楼雪飞将这些信息逐个回复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署名是屠骏的来电。他拿着电话看了几秒,然后接起来道:“喂,骏哥。”
电话那头是一个富有亲和力的中青年的声音,他说道:“喂,小飞。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骏哥。”
“你在国外?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你嫂子一直说想叫你来家里吃饭。”
寒暄了几句之后,屠骏又稍正了语气说:“小飞,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管公司的事情,我理解。但是作为我们的股东之一,我还是要把公司现在的状况告诉给你。”
之后屠骏便开始简略地讲起一些经营规模、利润收入、业务拓展的事情,到末了,他又对楼雪飞说道:“小飞,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我们还只是亚运村边上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如果放在当时,我们有谁会想到再过两年,我们就会是一家上市公司了?”
一直只是简单应答的楼雪飞这时终于说道:“骏哥,有你和伯伯,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还有你。”屠骏回答他,“爸爸总说你是我们的福星,一点也没错。小飞……你要不要和爸爸说两句?”
楼雪飞稍顿了两秒道:“……好。”
很快,他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爸爸,是小飞。对,还在拍戏,你不是一直想和小飞说话吗?”
再一会儿,电话被人接过,那一头传来了一个显出老态的声音:“喂?喂?是小飞吗?”
楼雪飞的喉头好像有一瞬间被哽住,他答道:“屠伯伯,是我,我是小飞。”
“小飞,今天在剧组里怎么样,那个狗日的副导演有没有找你麻烦?你跟屠伯说,屠伯去给你出头。”
“屠伯伯,你忘了吗。”楼雪飞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软弱下来,“副导演昨天就被换掉了啊。”
“哦……是吗。”方才还饱含愠怒的声音变得迟疑而有些迷惑,“好像是的,我又给忘了。唉,小飞,伯伯是不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没有的事,您比我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有精神。”
又是几句宽慰之后,电话又交还给了屠骏,楼雪飞问道:“伯伯的情况……是不是更严重了?”
屠骏应道:“去年一年发展得特别快,上个月开始已经记不住大半的人了。小飞,你多来看看他,我怕总有一天,他就会谁都记不住了……”
传媒圈里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这时也禁不住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楼雪飞无言地应了声好,然后终于挂上了电话。
也就在电话挂下的那一时刻,时钟的指针恰好指向了八点整,电视画面中烟花齐放,而现实中似乎也有来自极远处的光亮照亮了窗外的天空一角。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视觉和触觉都被拉到了光亮的方向,楼雪飞的神思在这一刻仿佛也不再属于他自己。
将他拉回现实的依然是电视屏幕里热闹的欢唱声,在一片火红的电视屏幕中,欢乐的气氛浸染到独居男子的居室,让楼雪飞也觉得身体变得更暖和了一些。
他在歌声中打开微博搜索起曾恬的名字来,本想是看看节目单,以便等她出场时能准时守候,搜着搜着他发现根本不用看节目单,就有很多粉丝兴奋地在说:甜糕们,别忘了恬恬的节目是8点40开始,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带着可爱鞭炮、灯笼表情的微博一条接一条冒出来,真就如同一串节节的鞭炮一般点燃了手机的屏幕。楼雪飞带着笑意一条条看过,发现这些微博大多带着一个“曾恬超话”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