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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次没有落空的座位,还是高舒的妈妈顶上去的。
“考了年级第一又如何?每次上台领奖,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高越问。
“当众孤独吗?”想什么田笑不知道,但她理解那种处境,因为有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越热闹的地方越觉得孤单。
高越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想撕掉手里的奖状……”
受奶奶的影响,他也喜欢画画,且天赋异禀。只要手上握笔,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他的白纸画布,由树枝成森林,由星点变夜空。就像那位立志成为作家而非画家的诗人维克多雨果的画作一样,笔下的天马行空恣意想象,都不过是自己随心所欲的消遣娱乐罢了。
高越苦笑着说,“以前一个人没事做,就拿笔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就是一直画个不停。”他盯着田笑问,“是不是很傻?”
他的眼神很淡,淡得就像一切都无所谓了似的。这样的无所谓看在田笑眼里,就像黯然失色了的星点。但,他的眼睛明明很亮。
上了初中之后他就搁笔不画了。至于缘由,田笑听得沉默。
初中开学的第一个晚上,他失了眠。至于为什么失眠,他已经想不起了。总之,他的脑袋异常的清醒,清醒到凌晨一点轻微的开门声一丝不落地被他听进耳里。
他想,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回来了。他睡不着索性翻身起床,刚要摁下台灯开关的手,却在一个极低的女声中打住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觉得那声音不像妈妈。
“但,不是妈妈又会是谁呢?”他淡淡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摸索到门边的他开了一条门缝,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灯,两个身影刚好从他房门前经过。
他能分辨出来,其中一个是爸爸,而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妈妈。
那一年他才十二岁,却窥见了不该他承受的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再后来,他们不出意外地离了婚。
高越说这一段时,口气很淡,甚至是漠不关心。田笑不能参透他此时的心情,但她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应该很难过吧!似乎也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去医院——之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田笑不太擅长劝解人,她也不想劝解。毕竟,有些情绪不是什么大道理都可以说得通。
后来高越莫名其妙地跟她讲了契诃夫的一篇小说《迟开的花朵》,他讲得随意,她听得认真。
“太阳没有把他们从黑暗中拯救出来,而且,晚秋已经开不出花了!”是他作的结尾。
没能解救出来吗?
是他,还是他父母?
晚秋开不出花了吗?
是开不出,还是找不到?
虽没有遭遇过大风大浪,但田笑从小就情感细腻。他说的话越是不明白,但她好像就越容易理解。因为她知道花开在晚秋, 相依是残根。他在寻找晚秋绽放的花,也在寻找解脱。
至于解脱什么,冥冥之中她有所感悟,是他避而不谈还未完结的故事。
他有所保留的心事,田笑不强求,毕竟有些事情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就如那个无意中从他爸爸口中得知的女人一样,也许一碰,就痛。
不知不觉又转到了操场,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像是看不惯这低沉的氛围,搞笑一般地响起在两人耳边。情绪不高连带着脑子都慢半拍,田笑微微愣了会儿神,才逆着从侧后方射过来的橘黄灯光抬头看他,想到他还没吃晚饭,便强打起精神建议道:“不管在哪儿,饭还是要吃的。”
高越没什么胃口,但被她隐隐担心的眼神盯着,便一脸苦笑地点头。
田笑带着他抄近路,边往后校门走,边问:“你想吃什么?”
高越张嘴想说个随便,但是随便太敷衍了,听起来就教人提不起劲,又转口道:“面吧!”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高越问。
“偶尔。”田笑摇头。
“看你跟老板很熟啊!”高越接着道。
“也不是很熟,就是之前来这里吃饭……帮了点小忙。”
“哪里是小忙,你可是救了一条命。”老板笑眯眯地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放高越面前,继续道,“医生可说了,要不是你及时做心脏复苏,我现在就不在这里站着了。”
“老板福大命大。”
“那也是托你的福,慢吃,就不打扰了。”老板说完,扔下一个意味深明的眼神便识趣地进了后厨。
“很好吃的,我这个不爱吃面的人偶尔也会来他们家吃一回。”田笑边说,边抽了双筷子用茶水清洗。
“不用这么麻烦。”高越嘴上这样说,却也没有阻止。
“洗一洗干净些。”
“干净,我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他玩笑式地自我调侃道。
“我发现你总是对自己有一种偏执的看法。”田笑把清洗好的筷子递给他,“人吧总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