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秒，池媛开口：“在那边十几年，过得还好吗。”
    “那边平静清淡，生活节奏慢，除了不见阳光以外没什么不同。”
    郁湛抬眼，“你呢？”
    池媛想了想，“你走以后几年，我念中学，去电影学院，现在毕业，按部就班地争取拍戏。也没什么不同。”
    她和他视线相触，又分开。
    “空余下来的时间，我去学了帆船。”郁湛说。
    他看向辽阔的夜幕，“大海汹涌，人在对付海浪与风的时候会强行平静，我很喜欢。”
    池媛垂眸，“看起来你过得很精彩。为什么会忽然回来？”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沉默下来。玻璃杯落在桌面的声音很轻，他抬手拿出冰桶里的酒瓶，白烟缭绕指尖。
    这个问题果然很蠢，池媛想。
    郁湛抬手，淡金酒液冲入高脚杯，荡起一层幽淡的气息。他手型依旧好看，手腕上却没戴那块银蓝腕表，专注的样子温和许多。
    他什么话都没说，对她就是最直白的表示。
    池媛指尖发凉，轻轻握在掌心。
    室内安静，她能听到海风吹过全封闭的玻璃露台，漏进来隐约的呜咽声，像某种童话里生活在大海的生物张开歌喉。
    明明可以不用问，明明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他当年既然没有任何回应，又不告而别，她没有立场要答案，现在就顺其自然，不好吗？
    池媛起身，“抱歉郁总，我明天还有活动，现在就先走了。”
    “现在走？”郁湛看她。
    “现在。”池媛微笑。
    不好，什么顺其自然，一点都不好。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3:45，池媛站在这片晦暗的光影里回望，小脸甜美，唇角弯弯，戴回了那层乖顺礼貌的面具。
    而郁湛起身，轻易将池媛笼罩在阴影之下。他眉眼天生冷硬，薄唇紧抿，是外人看来极其不悦的姿态。
    管家轻推房门，当场微怔。他不知道是退出去，还是要进去劝一劝。
    郁湛却是低声对池媛道：“留一会儿？”
    他一直是发出命令的那个人，几乎没有提出过私人的要求，这时语气都有些生疏，“零点左右流星就来了。”
    池媛看着他颜色浅淡的眸子，“郁总可以自己看。”
    “但我想和你。”郁湛脱口而出。
    池媛微微睁大眼睛。
    郁湛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拳掩唇，走到了露台。
    “抱歉，”他嗓音平静下来，“你如果不喜欢，我会让管家送你回去。”
    池媛顺着他的身影，看到窗外辽阔的天空和海面。人站在这浩瀚的自然之间，就算有再高的出身，再强大的资本，都不免有一股寂寥孤独的感觉。
    池媛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圆润，涂着透明的甲油，因为微微用力握着小包而泛白。
    现在走吗？似乎的确没有理由留下来。
    管家看看两人，最终出声：“郁先生，您同行的孙先生联系不上您，托我进来问问他能否亲自上来确认您的状态。”
    “我没事，告诉他不用上来。”郁湛没有回头。
    “是。”管家微微躬身退出门外。室内恢复安静。
    池媛放下了包。
    她走出露台，站在那片辽阔的夜幕与大海交织的风景之间，也站在郁湛身侧。
    夜景静谧，海天相接。游轮在微亮的天际线缓缓行驶，远离光污染的地方挂着星子，一颗一颗爬到高远的天幕之上。
    而全封闭的露台做得太妙，这深蓝天幕之下，仿佛只有她和郁湛两个人。
    “五大蓝钻之一的深海之心被第一任买家做成冠冕，亲手戴在了新婚妻子的头上，因为她喜欢丹麦童话的小美人鱼。”
    郁湛开口，目光落在海天线上缓缓挪动的游轮上。那一艘能载几百人的游轮离得太远，这时只是一团小小的光点。
    “我记得那个新闻，他为妻子办了56场童话婚礼，很多人评价幼稚。”池媛道。
    “不。他能把妻子喜欢的东西记那么多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郁湛回答。
    池媛仰头望着他，男人侧颜英俊，和十多年前一样让人心动，浅淡的眸子压在睫毛下，藏了万千情绪。
    她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重新看向夜空，等待那颗流星。
    时间流逝过零点，居然真的有一颗微亮的星子自天幕划过，在视野之中出现，又直直坠向遥远的海面。
    “可以许一个愿望。”郁湛开口。
    池媛难得认真，“它已经消失了吧？而且刚才落的那么快，就算在心里想一遍愿望也来不及呀。”
    郁湛思索了一下，“现在想一个，等看到下一颗流星的时候，你可以飞快地许出来。”
    “也可以说出来，这样会更灵。”他说。
    池媛看他，“真的？流星一般后半夜出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