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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觑,心虚地偷瞄着司麒的反应,竖着耳朵听见龙威沙哑的声音:“再等等,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到了!”
面具下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我看你们到不了红南国。”
“什么?”龙威又追问了两声,司麒不再说话,气得龙威一脚把碎碗踢飞。
两个月来,我都以为这个关在铁笼子里的司麒神官是个老人,一头银发,一言不发,却不曾想到他的声音竟然如此年轻,而且听他与龙威谈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在意正被龙威囚禁着。
我兀自思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抬头看去,司麒正盯着我,面具下一双眼睛绿幽幽的。
我打了个寒颤,拉着十一走远了些。
“小姑娘,”我听见他说:“跑得远远的。”
十一气汹汹地回头:“我不是小姑娘!”
曼陀罗花不到半个时辰便起了效果,这些人饿了很久,将蛇汤喝了个精光,有两个贪食的,偷偷爬到囚车旁去捡蛇肉吃,这会儿连帐篷都没来及得搭,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我和十一轻手轻脚地去解马车的缰绳,原来的六辆马车如今少了一半,病的病死、累的累死,剩下的三匹也赶了很久的路,俱是疲惫不堪。我们选了一匹较为健康的马,准备上路,身后如有针刺,但我没有回头,趁着天还未黑,和十一策马而去。
可惜我们太过乐观,这匹被选中的马在跑了三个时辰以后终于体力不支,前蹄陡然跪地,将我和十一甩了出去,我和十一差点掉进河里,危急之下抱住了河岸边的树干才没有继续往下滚,十一抓住了我的脚,我看到他的鞋子已经浸到河里去了。
马儿挣扎着伸了蹄子,再动弹不得。
我估计龙威那帮人还没有醒,方才这一路虽然跑得不算快,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追不上来,于是和十一捡了些石块和树杈,给马儿筑了个坟,算是最后对它的报答。
过河过到一半,暴雨突然倾盆而降。
先是刮风,飓风像妖怪发出的呼喊声,伴着卷过树叶的沙沙声蜂拥而至,将从河畔树上卷下的树叶和断枝甩到我们脸上。
“啊哟!”十一吃痛,叫唤了一声。
我们的身量差不多,并且都较瘦弱,在飓风的照拂下站得有些不稳,紧紧拽着对方增加彼此的份量才没有被风吹跑。
等抵达对岸,我们已全身湿透。
没有蓑衣,只好裹紧身子继续前行。天色昏暗,偶尔有闪电的亮光转瞬即逝,伴随而来的阵阵雷声像是敲打在我们身上一样骇人。
“这太危险了。”风声雨声雷声都太大,小十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十五哥哥,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否则雷劈下来!我们就惨了!”
我知道他说得对,可是眼前形势不容乐观,我们陷在森林里,只能拼命赶路,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雨势终于有了明显减弱,狂风依旧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但雷声渐息,不再持续在耳畔轰炸。
我们忍着湿透的衣服和刺骨的寒意,弓起身子,默默前行。
雨一直下,我们在茂盛的林间找到一条小路,并沿路来到一片林间空地。
“……”
眼前的景象令我和十一呆若木鸡。
翻倒和损毁的马车,死掉的马,四处散落的包裹,衣衫褴褛的尸体——不久前他们还是活人,如今却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淋,形状诡异,场面凄凉。
我和十一面面相觑,而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很明显,这些人死了有几天了。
“别看……别看他们……”十一伸手挡在我眼前,将那些尸体从我的视线中剥离,“我们往前走……”
我的手有些发颤,两个多月了,杀戮仍然会唤醒我内心的恐惧,那一夜的梦靥至今仍像一把尖刀,时不时在我插在我的心头。
我定了定神,跟着十一往前走。
我知道,我不能被梦靥左右,我不能这样软弱下去。
雨水拍打在树叶上,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死亡的土地上,节奏哀婉又诡异,一如地狱的恶鬼在呼号。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捡走了散在地上的干粮,钻进了旁边的树丛。
……
只要听到马蹄声或人声,我们就会躲进树丛,尽可能避开流匪和逃兵。
没有人庇护,我们必须保护自己,时刻警惕。
我们一路向南,经过被烈焰吞没的村庄,经过化作焦土的瓦砾,穿过细雨和浓烟,看到一张张狼狈不堪的脸,那些被战火逼得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惶恐不安的眼神,那些浑浑噩噩的姿态,那些被厄运打上烙印的人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更为残忍的是,杀人放火的是人,挑起战争的是人,承受苦难的也是人。
自相残杀的世人,四面楚歌的世人,苦不堪言的世人。
人为刀俎,另一些人为鱼肉。
第18章
一路上身心俱疲,十一却毫无怨言。
入夜,我们找了棵老树稍作休息,虽然仍然肚子空空,但是疲惫不堪的我们靠着树杆便立即睡着了。
章二日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