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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代善这句话一出,连坐在下首的几个晚辈都吓得齐刷刷的站起来。
    可惜贾琏被抱出去了,没看到荣禧堂的情景,昨天贾代善问七出之条,贾琏还以为是贾代善要让贾政修了贾王氏,万万没想到是他自己要修贾母。
    贾母听了这话,立刻顾不得国公夫人的体面了,哭道:“贾代善,我在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几十年,嫡出的子女养了三个,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让我回史家?你倒说说,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
    “我仿佛记得七出之条,有一条盗窃,你当真也没犯么?”贾代善问。
    “你……”贾母只说了一个字,就蔫儿了,七出之五盗窃,其实就是贪墨夫家财产。光说贾母那一私库圆的扁的私房,她就没了底气。
    第8章
    听贾代善搬出七出之条中的盗窃,别说贾母吓着了,连贾王氏都吓着了,严格算起来,贾王氏不光贪墨夫家财产,还贪墨族中财产,比贾母的情节还要严重。
    当然,贾赦、贾政、贾敏也被吓得不轻,如果有了一个因为盗窃之名被休弃的母亲,对于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父亲,这不行啊,大库的钥匙就让母亲拿着吧,没有儿媳妇越过婆婆的道理。”贾赦劝道。也许是贾赦打小没有贾政受宠,反而让他越发讨好贾母,都到了愚孝的程度。贾代善如此安排,受益最大的就是长房,但是第一个站出来替贾母求情的还是贾赦。
    贾代善看到自己这个拧不清的儿子,恨不得再将他丢回族学去开蒙。
    贾赦都开口了,贾政自然也跟着附和,只有贾敏不知道是因为相信贾代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别的原因,站在一旁没说话。
    “你们给我闭嘴,等会儿去跪祠堂!”贾代善声调倒是不高,就是这话说出来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贾赦和贾政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贾母和贾代善夫妻几十年,几乎从来没见过杀气如此之重的贾代善,以至于她险些都忘了,贾代善是杀伐决断的一代名将。
    “我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老太爷定要当着儿女的面将我的脸面揭下来在地上踩。我活了这大半辈子,竟是活得一点颜面都没有了,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贾母出身侯府,嫁入公府,贾代善又是简在帝心的一代将领,贾母风光了一辈子,走哪里都有面儿,今日被贾代善这样羞辱,贾母是真的悲从心来,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贾敏心下不忍,撇过脸去。贾赦兄弟刚才被贾代善说要罚他们跪祠堂,吓得也不敢出声了。
    贾母虽然哭得悲切,贾代善却见惯生死,即便贾母并非作势假哭,贾代善也不会轻易动容:“若是你真舍得一头碰死,我便准你入贾家祖坟,省得你被休后入不了史家的祖坟,变成孤魂野鬼。”
    “你!”贾母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恶狠狠的瞪着贾代善,这他妈是人吗?血冷成这样,难道真的被贾琏那妖孽蛊惑了,得了失心疯。
    “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要么交出钥匙,要么回史家。”贾代善不紧不慢的说完,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封休书。
    刚开始,房里所有人都以为贾代善只是为了逼迫贾母交钥匙,故意拿休妻这样的话吓贾母的。直到贾代善拿出早就写好的休书,贾母才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的摔在榻上,仿佛摔掉了她这些年积累的所有尊严,也被人抽走了原有的精气神。
    “贾代善,你……”贾母颤抖着手指指着贾代善道:“你当真不顾夫妻多年情分么?你执意要休我,是不是……”
    “慎言!”贾代善大喝一声,打断了贾母的话。贾母本来想问贾代善是不是出去这几个月看上了哪个狐媚子,要休妻再娶。但是贾母不管怎么说都是国公夫人,贾代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得像个市井泼妇。
    贾母原本打定主意要不管不顾骂个痛快的,但是贾代善统帅三军之威岂是一个深宅妇人能够比拟的,贾代善一句慎言,足以让贾母噤若寒蝉。
    “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要怎么做就看你了。”贾代善没有再重复之前的话,贾母却听得明白。
    早就写好的休书是从精神上压垮贾母的最后一根稻草,贾母缓缓的站起身来,有些蹒跚的进入内堂,不到半盏差功夫,就提着一串钥匙出来,递给贾代善。
    贾代善并没有接钥匙,而是开口道:“老大家的,你将钥匙拿着,明日叫上林之孝清点库房,务必将一草一纸都清点清楚,账务盘查明白。”
    窦氏起身应是,走到贾母跟前,先行了礼,才双手接过钥匙。
    听说贾代善要彻底清理库房,盘查账务,不光贾母,连贾王氏都吓得脸色煞白。
    贾王氏的神色自然落在贾代善眼里,只是贾代善现下懒得理会贾王氏,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最近,府中的下人嘴巴不大干净,嚼主子的舌根。各房的主子管好各房的下人,若是让我知道一点儿哪个房里的人嚼舌根,谁就自己去祠堂请家法。
    以后,这后宅的大小事务,几百个下人都由老大家的和敏儿一起管,你们若是听见什么不好的传言,该打该罚该卖,一律从重处罚。”
    窦氏和贾敏都起身应是。
    贾母恶狠狠的瞪了贾代善一眼,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贾琏。自然,房里众人除了贾赦而外,其他人也都明白贾代善为何会来这么一出。
    “瑚儿、珠儿都是老太爷嫡亲的孙子,为何老太爷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琏儿?就是有个把奴才嘴巴不干净,打罚都要得,老太爷这兴师动众的,也不怕寒了其他孙子的心?”贾母自以为自己问得理直气壮,方才被打压下去的气焰又稍微恢复了一些,这句话竟然将舌头捋直了说的,都没打结。
    “正是因为我心里有所有儿子,所有孙子,有整个宗族,才会这么做。在你们为了小小一个荣国府的内宅斗成乌眼鸡的时候,也许别的家族就趁势崛起,越过荣国府去了。为着你们眼里那点子蝇头小利,难道要舍了整个宗族的大利吗?琏儿名声不好,传出去人家只会说荣国府的子孙不肖,甚至是金陵贾家的子孙不肖,我维护琏儿,瑚儿、珠儿、元春甚至你贾赦、贾政,哪一个没有好处?”贾代善说完,眼光扫了一眼贾母和贾王氏。
    二人只觉贾代善的目光像怒目金刚的眼睛一般,能看穿人心。
    不过贾代善到底给二人留着颜面,没有直接揭二人造谣生事的短,而是揭过这一茬继续道:“老大家的,你是瑚儿、琏儿的母亲,若是你立不起来,便是我弹压这府里的下人,他们当你的面儿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依然不服你,依然会胡乱嚼舌。只有你立起来了,他们要在你手下讨生活,才能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