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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翻个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口。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这一句,把那熟悉的亲切感都叫了回来。
宁凛躺在地上,由着江喻揍了自己一掌,揍完了,他心里的气消散地一干二净,只剩下丝丝坦然。
他冲江喻笑,捂着他的手,叫他:“老江。”
他是惯会恃宠而骄的人,能敏锐地分出到底谁对自己好,对自己好的底线在哪里,然后顺着杆子越爬越高。
江喻没有儿子,年纪虽然离做他的父亲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对待宁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拿他当半个儿子来教。
开小灶什么的就不说,还会在自己的宿舍做饭,叫上宁凛来吃,有时买一送一附赠一个姚起东。
他对宁凛,若要用四个字来形容,当真是仁至义尽。
诚然,宁凛这大逆不道的鬼话把江喻气得心口发疼,但同时又让他忍不住想笑,为这份年少轻狂。
江喻松开他,无奈道:“臭小子,疯狗一样。”
江喻自己又何尝没有过张狂的岁月,血气方刚,不服就干。
这也是他欣赏宁凛的原因之一,他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所以他很想将宁凛扳正,他因为狂妄吃了不少苦头,走了很多弯路,他不希望宁凛也跟他一样。
那些苦头,他是最好能不吃就不吃,那些弯路也是能不走就不走。
可那时江喻又怎会明白,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是苦头或者是弯路,该来的都得受着,然后为之流血流泪,忏悔一生或百死不悔。
江喻说:“宁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服就是不服。”
说完,他走了。
作战靴掠过宁凛的眼前,他走的背影很稳,像一座山。
宁凛躺在地上,由着雨水冲刷自己,目送江喻远去,笑得开怀。
宁凛觉得,江喻给他的感觉仿佛一把筛子,他试图用自己的方法将浪潮里的沙子一一淘出,然后找到清澈纯粹。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江喻想要的,但他在某个时刻能感受到,江喻是希望他能成为他想要的那种纯粹。而他在望着江喻离开的身影时,也第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他想成为江喻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
在他心里,他其实也早拿江喻当做自己的半个父亲。
*
揍领导这事儿还是被江喻兜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经过这件事宁凛至少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才刚过两天,这王八蛋又折腾出新的幺蛾子。
好好地封闭式训练着,他非要爬墙逃课。
好死不死,刚好被外头经过的系教研室主任撞见,当场提着人来到江喻面前。
江喻折了面子,火冒三丈,问他逃课到底要出去干什么。
得到的答案很简单,他说自己的小女朋友要过生日了,他想偷溜出去见她一面,给她个惊喜。
江喻简直匪夷所思,他被气得够呛,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想出去,你不会请假吗!”
宁凛也满脸匪夷所思,“还能请假?”
江喻眉宇一抽,“不能!”
当然不能,但宁凛要是跟他好好说的话,指不定他能替他想想办法。
现在倒好,搞得人尽皆知,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整些旁门左道。
江喻叹了口气,眉头的川字纹深刻。
“我迟早被你气死。”
最后他还是给宁凛批了假,顶着被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好一阵,看得他压力大到晚上差点失眠,梦里都有人指责他偏心。
偏偏那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一点也不感念他的好,刚得了假,立马撒丫子跑了,快乐地奔出校门投向女朋友的怀抱。
日光下,他的身影很欢脱,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年轻的朝气和澎湃的喜悦。
江喻想笑,他想起宁凛说的那个俗气的梦想,一日三餐,七情六欲,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