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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龙泉窑缠枝莲纹茶碗,恨恨地朝皇次子的身上砸了过去。
长孙少沅躲也不敢躲,倒是没砸在脸上,肩膀脖颈上,被热茶淋了个滚烫透湿,腮上也溅了几个红印子。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他跪伏在地上,疼也不敢出声,只颤了一下,死死咬住了牙,若是此时过不去,他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了。
皇帝不是气他今日如此行事,毕竟是想要如何还要两说,只是,长孙少沅这个蠢的,做事如此纰漏百出,还要在他面前狡辩,才令人气恼。
他顿了一顿,抽了抽鼻子,满脸的涕泗横流,俯首哀哀哭诉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被奸人欺瞒,并没有任何其他不敬的心思,父皇,儿臣一向濡慕父皇,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濡慕,哼,你敢在宫中甲胄持剑,怎么会不敢?”皇帝面沉如水,竭力坐直了身体呵斥道。
长孙少沅跪行几步,匍匐在皇帝脚下,像是幼时一般,哭诉道:“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也是一时受了奸臣蒙蔽,儿臣绝无不轨之心。”
皇帝的气息匀了些,脸色红润,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坐在龙榻上冷冷的凝视着他,刘袭端了盏清心去火的莲子茶来,陛下自从生病了,就没再喝过酽茶。
“朕是死了吗,别哭了!”
他了解陛下的心思,无非就是心怀不忍,陛下饮了清苦的莲子茶,火气消下去一些,此时有太监进来通禀道:“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皇帝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这个不成器的次子,招了招手说:“召他进来。”
这时刘袭出来,脸上神情很淡然,看不出好坏,对太子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嗯,好。”长孙少穹的语气有些沉重。
长孙少穹一进来,便是暖意扑面,偏他身上却是裹着层层湿意,难受的紧,然顾不得这些,当即撩袍跪下,为其求情道:“请父皇看在二弟受人蒙蔽的份上,饶了二弟吧。”
加之长孙少沅痛哭流涕,皇帝唉声叹气,长孙少穹琢磨到父皇的心思,父皇到底还是原谅了他,只不过削了他的官职,又改了景王为安王,明年即启程去封地,这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长孙少沅麾下的一党人马,被打了个七零八碎,而容妃也因教子无方,被皇帝训斥并贬了位份。
皇帝凝视着他,质问道:“承规,你当朕难道不知吗?”
父皇他……都知道。
太子骤然醒悟,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明白罢了,可是眼下,已经到了父皇心中的底线。
皇帝想,他应该是了解他的儿子们的,至少,眼前这个是这样的,他给承规这样的表字,便是希望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去做一位东宫太子。
只此一句,长孙少穹便愧疚的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做太子也有几年,却连陈家都掌控不好,事实上,他的心思居高临下的父皇怎么会不清楚。
他看不懂父皇,可是父皇却从他的位置过来的。
父皇什么都明白。
满朝上下,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宠孩子,宠得厉害,对陈云容以及她背后的陈家也是纵容,他明知道陈家的事情,还进行了隐瞒包庇。
以前没出事还能兜下去,现在一举被人揭发出来,虽然告发的官员奏折里,没有直接剑指太子殿下。
但御史台的官员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在乎颜面之事,直愣愣的上书,捅破在皇帝眼前,指责太子殿下的无所作为。
太子殿下站在那里,说实话,他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也责令陈云容命令陈家收敛一些,没想到陈家表面上答应的好,背地里却越发猖狂。
皇帝本就对他多加看重,轻易绝不会懂了废太子的念头,除了对这个孩子的慈爱之心,也是因为太子没选好,就是在告诉天下人,他这个做皇帝的眼光错误。
皇帝冷冰冰的声音砸在他的面前,质问道:“太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长孙少穹心中叹了一口气,重新跪下,垂头认错道:“儿臣自知有罪,父皇面前,无话可说。”
这在皇帝眼里,就是御下无能,尚且只是太子就对陈家如此纵容,日后他若继承大统,岂不是要更加过分。
皇帝说不上是悲哀还是痛惜,这算是谁的错,道:“你屡次包庇他们,有没有想过,害人亦害己,纵虎成凶,祸害百姓。”
“儿臣知错,请父皇降罪。”长孙少穹额头触地,双手抚地,侧殿的地面上铺陈着暗金织锦地衣,龙涎香从瑞兽熏炉中升起,在鼻尖无休止的缭绕。
他从未觉得在这蕴章宫如此难过,短短一刻,竟似是漫长的一生。
然而皇帝看着他,却出了神,眼前这一幕,太熟悉了,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自知有罪,无话可说,这八个字,他的几个儿子都要说一遍吗?
先是令仪,又是隽泉,最后是太子,何其哀哉。
他忽然什么脾气也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