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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死掉的所谓夷夏使臣露出一丝快意,深觉这蛮人也配登上他们的殿门,饶是善王宽厚,也抑制不住对这蛮夷部落的憎恨,年年骚扰大羲边境,掠夺他们的子民,现在又来装什么纯良之辈。
皇帝却当即气血上涌,恨不得自己一刀斩了这个逆子算了,指着长孙令仪骂道:“竖子,竖子!”
这一遭,长孙令仪挥刀斩使臣,果决利落,大快人心,却将皇帝气得怒火中烧,将请罪的长孙令仪骂的狗血淋头。
“你倒是好生的傲气,行此下作手段,却不知自己无耻之尤。”
“儿臣不认为一味的退让,会有任何效应。”长孙少湛对于夷夏的语气轻蔑道:“蕞尔小国之主,天子之使生杀予夺。”
皇帝猛然站了起来,字字珠玑,句句如剑,说:“你是皇族后裔,拥有高贵的血统,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应当学会何为宽容。”
“荣耀就是放任他们吗,那些卑贱又粗鲁、狼子野心的蛮夷之贼,父皇,宽容并非忍让。”长孙少湛掷地有声,他眼睛中呈现出显而易见的鄙夷不屑。
这是对谁的不屑,对谁的鄙夷不言而喻。
“真正的荣耀是赢得战争,而非粉饰太平。”长孙少湛言语清淡,“他们不值得得到我们高贵的谅解。”
“所谓战争,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胜利,注定会死人。”
长孙少湛的眸子如星辉闪耀,他说:“不,荣耀是战胜他们,掌控他们,高贵的血统从不会与战争发生冲突。”
“只讲权谋,而不顾仁德,少湛,这只会让你的野心膨胀并且毁灭。”皇帝对此深有感念,他活了多少年,见过千百种人。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相应的势力,父皇,您的儿子不太一样。”长孙少湛的确野心勃勃,同时他也深谙人心,冷静理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冷酷之处。
皇帝也不得不承认,长孙少湛虽然自负,这自负来源他的实力,从不会好大喜功,所有的话,只被长孙少湛做马耳东风,不屑一顾。
总有一日,他会被自己的冷酷与残暴所反噬。
刘袭在旁连连叹息,摇头心道,何苦来哉,齐王殿下莫不知金剑用意,又可知今日为了朝楚公主丢却了什么,陛下本已然属意齐王为王储。
“朕若不应允,你待如何?”
长孙少湛闻言驻足,回首沉默了一瞬,说:“儿臣向来只知,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人终究是要死亡的,但不会因为必然的结果,而选择不去做,生命,是要自己抉择的。
皇帝看着他说出这句话,沉沉问出一句话:“那少幽呢?”
“少幽她怎么了?”长孙令仪垂下眼,问道。
皇帝双目如电,冷冷地凝视着他,道:“她是一朝祭司,不可能成为你罪恶的一部分,她的信仰,与你所坚持的信念背道而驰,令仪,难道你连她也要拖入地狱吗?”
皇帝早就知道,长孙少湛骨子里的好战和桀骜不驯,没那么容易压制下去。
长孙少湛缄口不言,半晌,他方低沉道:“她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父皇,儿臣对您和母后,还有皇妹愿意付出一切。”
皇帝觉得他冥顽不灵,痛心疾首地说:“如此,你就更不应该这般鲁莽行事。”
“父皇,请原谅儿臣的不孝。”
长孙令仪想,朝楚有什么,有无上的身份,但她其实一无所有,子民的爱戴,随时也可以将她抛弃,只有他不会。
刘袭心中倒吸一口冷气,齐王果然是知道的,却为了朝楚公主仍然一意孤行,不惜铸下大错,真真是何苦啊。
待长孙少湛离开后,皇帝才站了起来,他站在廊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他养大少幽,把一个公主应有的尊贵与荣华都给了她。
从未想过,这个女儿将会成为他某种手段中的一部分,用她来牵制自己的嫡皇子,他不想让少幽被牵连进来,她应当喜乐平安,弥补她所失去的一切。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从她成为他与曲皇后的女儿时,便脱不开身了。
“朕想去看看嘉应皇姐。”皇帝嗓音沉沉,嘉应这两个字从他的嗓音里出来,
嘉应公主的牌位,在寒山宫后的青鸾殿,供奉着历代祭司的牌位,未来,朝楚公主死后也会在那里。
他每每想起嘉应公主死去时的样子,便抑制不住的心痛,她还未曾看清楚女儿的模样,便如此痛苦的逝去了。她苍白的脸,已经是灯枯油尽,仍然在喃喃地祈求天神收回那场灾难。
“朕没有忘记她,朕只是不忍回忆。”
刘袭轻声附和的说:“嘉应公主一生都在为皇族奉献。”
皇帝眼睛一颤,他不再去看那牌位,而是盯着手里的香,透过淡淡的烟雾,牌位上端刻着嘉应二字。
比他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女子,却早早就成了牌位上的一个名字,躺在了陵墓之中。她的身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她也不能作为母亲的身份得到孩子的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