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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刺客的事情,既然当初回宫不曾提起,那么今日在父皇面前,她也不会再言。
皇帝其实知道,但对于她回避的态度很高兴,这些不应当是她掺合进去的,寒山宫的宫人也都是历来如此的,他得了解少幽是如何决定的,现在看来,还不错。
他不希望,日后少幽被卷进漩涡中,望她能够置身事外。
且说诸位殿下这一行凤子龙孙,前呼后拥的一群锦袍华服,冠带潇洒的年轻人簇拥着几位皇子殿下,当然也还有其余的皇室宗亲的子弟。
他们全部都是出身世族勋贵,深得皇恩厚重,锦衣玉食,恣意飞扬,什么天高地厚都无需顾忌,今日这猎场就是他们的领地。
值得一说的,从外远游的信王世子,长孙群也在其中,他也算是跟着几位殿下一起长大的,这种情形,理应较旁的人更为亲厚两分。
只不过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就被信王安排到外远游,走了不少地方,说得出许多异事见闻。
他的父亲信王常年深居简出,朝会也多是告病,皇帝对其也分外宽容,皆是允了,如今远行回来,这皇城的局势有了微妙的转变,长孙群也就没有从前的那么无所顾忌。
幸而他们彼此性情熟悉,相处起来各怀心思,却又奇异的融洽,鲜衣怒马的少年们在一处,总要有可笑可闹的。
而这方,长孙少穹头上斜着一道极淡的细长伤疤,平日里并不大明显,若是细细端详,则是很清楚的,只是素日没有多少人,敢抬头细看几位殿下的面容。
景王今日看见了,感觉很意外,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了,皇长兄额头的伤痕,怕是一直都下不去了。”
这时没人注意到,长孙少沂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淡了,甚至不敢望向皇长兄。
他转过头去,眼中似乎是有些惆怅的,但很快又消失无踪了,仿佛只是错眼的假象。
其余的人听见景王的问话,也有些好奇之意,长孙少沂越发的忐忑起来,却听见皇长兄只笑笑道:“我也忘了如何来的,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罢了。”
怎么可能会是小事呢,长孙少沂抿紧了唇,他不知者无畏的爬上含灵阁后殿的桂花树,面对在树下不停劝阻的皇长兄,觉得这个皇长兄絮絮叨叨的很烦。
上树前手里抓了小石子,用力的甩手往下一丢,噼里啪啦地砸了下去,偏偏就那么锐角锋利的一颗,眼睁睁砸中了皇长兄的额头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登时就惊住了,他知道自己并非故意,但本朝皇族有祖宗规矩,凡是继位储君,不允容貌肢体有明显缺损异处。
若是皇长兄的脸被划得破了相,这样一来,事情捅到在父皇面前,他必然是要受到众惩的,连母妃都会被自己牵连。
他坐在树上心思百转千回,继而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愣愣的看了一会。
皇长兄也似乎过了半刻,才渐渐察觉出痛意,抬手一抹满手鲜血,抬头又触及到他惊恐的目光,后来……后来他并未受到惩戒,皇长兄的脸上也只是小伤口。
那段回忆,在他们无数次的闯祸里,相比之下,也许并不算什么,长孙少沂都是一笑而置。
可很多次走过含灵阁后的那棵木樨树,他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也许是因为当时见了血,也许是因为皇长兄当时安慰的语气太温和,令他吃惊到感念,真的很难忘。
接下来,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诸人各自分了路打猎,独长孙少沂跟着皇长兄一路,渐渐就走得深了,人声匿迹,草虫鸣叫。
两人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他随手射猎了一只跑过的狐狸,头上云雀掠晴,侍卫跑过去,捡起倒在草丛里的猎物。
树影婆娑,长孙少沂突然回身,对皇长兄拱手,很郑重的说:“皇长兄,年少无知,四弟多有得罪。”
其实后来他记得很清楚,很久的一段时间,那对于他是极为难以回首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顽劣狡猾,最擅长推诿的。
分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还吓得委屈大哭起来,如今想来,也不知自己委屈什么,总之并非是为了皇兄的伤口,而是自己惧怕受到惩戒。
皇长兄很快就回过神,在他怔忪的目光中,用帕子慢慢的把脸上的血擦掉,然后依旧用好脾气的声音哄他,告诉他说,不会让父皇惩罚他,快点从树上下来就好。
如今的皇长兄只是怔了怔,随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多年前的事情,一笑而过。
他甚是随意的拂手道:“都过去久的事情了,我已经都快忘了,谁还没有点过去的印记,你当时也不过八岁,懂什么呢。”
“多谢皇长兄。”长孙少沂也抬起头,眼中带笑,很真挚地说,皇长兄的宽和从未改变,令他敬重,铭记于心。
此时若是他,断然不会像皇长兄这样不好意思,这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时机,怎可轻易的一言两语的掠过去。
皇长兄,真的是他们最好的长兄了。
☆、赏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