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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没想到这贾母摆弄人的促狭架势颇有几份像黛玉,可想年轻时候的风采,怪道她老人家素来喜欢黛玉和能言善辩的凤姐,又喜欢伶牙俐齿的丫鬟,这可不是一样的?
黛玉心里却在想:这道士是托了谁的名呢?他跟宫中密切往来,难道是大姐姐元春托来的话?再加上前头端上一盘金银玩件给贾母,难道是提醒“金玉良缘才是正理”?
又想着若是元春的意思,肯定王夫人也是知道的,可刚才探春和宝钗的神色都迷迷瞪瞪,不像是事先知道的。这却也不知道为何了……
不管张道士是心血来潮还是替德妃传话,总归被贾母给堵了回去“命里不该早娶”,有这个挡箭牌,饶是谁来都无法。
一个“早娶”霎时间让宝钗凉了心肝,张道士说亲的女孩儿也是十五岁,自己如今也是十五岁,贾母说不让早娶,显见得是这两年不会定下宝玉的亲事,可自己还有几年可以耽误呢?
☆、南柯一梦老祖宗默然 举手之劳凤姐儿欢喜
屋中女儿心思各异, 越发安静,就听外面的动静。
于是听得贾母说“你可如今也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儿配的上就好, 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 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这话说得也油滑, 不把张道士得罪死了,又委婉回绝了这回的说亲。若不是熟悉贾母的人, 还道她在闲聊。
只有黛玉这等亲近贾母的人,才从她说的话里感受到压抑的怒意。
这时候就听见凤姐儿高声笑道:“张爷爷, 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 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黛玉松了口气,风姐姐果然还是人精, 便是在庄子上待多少年都少不了那眼力见和解围的能力, 三言两语把话岔开来, 复又回归热热闹闹。
张道士是什么人?早就听出不对劲, 还好凤姐儿岔开话题,于是不动声色又接上,于是一时间主客皆欢, 气氛复又热烈起来。
姑娘们待的暖阁里头气氛却不大好,湘云目光直愣愣,宝钗比她好些, 却也看得出来手里帕子攥得一团。
适才那句“不管她根基富贵,模样儿瞧得上便好。”到底让几个姑娘心里难安,难道老祖宗一直不开口,是心里没瞧上她们?
再有那句“便是家里穷, 不过我们补贴几两银子”,倒让宝钗心里不自在起来。
薛家如今家世式微,寄居在贾家,外头虽然宣扬的自己有家有产,可薛家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手里的银子实在是不多。
贾府的下人在王夫人的影响下议论起薛家都说豪富,几位姑娘姊妹们也不知道实情,可别人好瞒,还能瞒得过贾母?这话里话外的,难道是在嫌弃薛家穷寒?
一个张道士轻轻松松就引得一群姑娘们个个沉思,那里贾母与众人上了楼,在正面楼上归坐,凤姐和李纨等占了东楼。众丫头等在西楼轮流伺候。
贾珍让贾母过目戏文,说是神前请了的。这晴雯却不知道,小声问过紫鹃才知道时下风俗,来道观里看戏,自然是要请神仙点戏的。
第一本是《白蛇传》,讲的是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这也应景,贾家祖上可不正好是从军跟了开国的皇帝才立的功?
第二本兆头也好,是《满床笏》,贾母笑道:“这倒是第二本上?也罢了。神佛要这样,也只得罢了。”
晴雯不通戏文,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贾母为何喜笑颜开,黛玉却是知道的。
原来这《满床笏》写的是: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六十大寿时,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
凡世人间,谁不求个满门富贵?是以贾母听见便乐开了花,神前头有这戏文,却真是好兆头呢。
又问第三本。贾珍道:“第三本是南柯梦。”
黛玉在旁边暗道不好,先前兆头那么好,如今又来一场南柯一梦,老人家又心思重,可不得不高兴?
再一想,南柯一梦,可不是?人间富贵满门、儿孙出息、锦衣玉食,细究起来可不是一场黄粱大梦,终是空空?
这么一想,心里却把适才看见宝钗碰壁时得意的心思收了起来。都是一场空空,何必笑话他人?
又自省:不能因着宝钗处处给自己使绊子便将自己也沦为笑话人的角色。
这须臾之间起的幸灾乐祸之心细想起来真是分外丑陋,古人说慎独,可见私底下真应格外勒束自己。
黛玉因怕贾母失落,忙在旁边讲些热闹话,又有一个天真的宝玉插科打诨,好一会子才将贾母哄得喜笑颜开。
又有小丫头子捧着方才那一盘子贺物上来,宝玉将自己的玉带上,用手翻弄寻拨,一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
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翻弄,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