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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没人想到要去拦他。
    “父皇要儿臣去北垣,儿臣无话可说。只是走之前,儿臣想问一句,儿臣究竟还有哪处做的不好?”
    眼见三皇子越说越激动,刘岳冲最近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拦着三殿下,命不想要了?”
    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而巍峨的德正殿,依然沉默地矗立着。
    刘岳深深看了殿门一眼,拂尘一甩,以那把尖利的嗓音冰冷地宣布:“方才没有尽职阻拦的,下了值自去领二十大板!”
    侍卫们没有人一个敢说个不字。
    哐当!
    紧闭的殿门泄出一丝碎物声响,依旧丝毫没有惊动侍卫。
    偌大的正殿空空落落,外边天色有些阴沉,殿中并没有上灯,须发花白的景昌帝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中央扶着桌案吁吁喘气。他已经五十有九了,身上大大小小的病痛已经将他折腾地直起腰都困难。
    景昌帝听到身后的动静,眼睛也不抬,声音浑浊地斥道:“皇后,你究竟想做什么?!”
    屏风后摇曳出一抹正红:“陛下何须动怒,臣妾不过是考验一下三皇子罢了。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北垣都解决不了,那这齐王叫他如何担得起?”
    景昌帝猛地看向她:“你!”
    楼皇后瞥了暼地上一地碎瓷片,嘴边的笑容完美得同平时温和大方的笑容没有一点区别。
    “陛下也赞同的吧,否则,怎会迟迟不下旨?”
    景昌帝睨了她一眼:“后宫不可干政,朕要立谁要废谁,岂由你置喙!还有你们楼氏......”他要继续说一些楼氏犯的恶来,还未说完,就被楼皇后打断了。
    “陛下!”
    楼皇后语气陡然转冷:“陛下还当自己活在十年前吗?”她一语挑破那层薄薄的面纱,将景昌帝的不堪和不得志摆在台面上。
    “楼氏逆贼,大逆不道!”景昌帝大喝,伸手欲抓些什么东西来砸,手边却已经没有什么可砸的物件,地上稀碎的摆件已经是最后一样,宫人们早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陛下放心,在仁儿登基之前,你是不会有事的。”楼皇后红光满面,她面前也慢慢浮现了太子荣登大宝的景象。
    “你......”
    一向表现得收敛温厚的楼氏竟然连‘登基’这样的字眼都丝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说出,一向习惯于他人的臣服的景昌帝后背悚然一凉,两瓣嘴唇张张合合,一时竟无言语,只觉得心脏阵阵钻疼。
    噗通——
    “陛下!”
    楼皇后下意识地飞扑过去,伸出手的一瞬间,她既恐惧又有一丝兴奋。
    然而探到景昌帝的鼻息后,她整个人就瘫在了一边。
    作为景昌帝批阅奏疏地点之一的德正殿,是唯一允许后妃进入的地方。无数次,楼皇后带着补品汤点来到这里,嘘寒问暖,扮着一个贤后的角色,扮得久了,竟觉得一切是真的完美。直到近几年,冷漠的帝王一次又一次地打她的脸,将她看起来完美的人生一点点撕破。
    她也只是一报还一报。
    楼皇后躺在景昌帝旁边,在无人的大殿中彻底丢了皇后凤仪。
    “陛下......”楼皇后侧头,看着景昌帝颓圮的形容,轻声唤道。
    “仁儿是我的一切,你为何要连臣妾唯一的念想也要摧毁......为何?”
    “你总说楼氏害你,可楼氏未曾助你么?楼氏助你你视而不见,楼氏有了错处你就要打杀殆尽?”
    “这不公平啊......陛下。”
    实际上,景昌帝只是因为心疾晕了过去,却还有一丝的意识,因此楼皇后在他耳边的话,他悉数听了进去,然而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亦无法反驳。
    今天的楼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他的底线和痛处上,景昌帝一阵气血翻涌,彻底不省人事。
    皇后做着太子登基的美梦,但她想不到的是三皇子醉酒大闹德正殿的事很快在朝臣之间传遍了,并且有不少大臣上书要面见景昌帝。
    其实此事有迹可循,景昌帝近几年身体愈发不好,已经很少召开朝会,只会偶尔在德正殿召见一些肱骨之臣,发布政令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景昌帝最依仗的善水台身上。将三皇子派遣北垣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没召见大臣讨论,只是通过善水台传递的旨意,大臣亦是通过善水台上达圣听,没有人想到要提到景昌帝跟前。经过三皇子一闹,不管是对三皇子有意见的,还是对派遣一事有意见的,忽然都活络了起来,闹着要面圣。后来的结果,甚至连皇后都始料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