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相知甚至生出了跟赵子岚说和离的想法。
    既然自己不能让她平安顺遂，称心如意，那还不如叫她嫁给旁人。
    只是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顾相知浑身颤抖，根本下不了决心说出那番话。面前这个人让他又哪里舍得放下？
    他用了一辈子又一辈子，整整三十多年的时间才将这个人娶进侯府，又怎么可能割舍得下？
    直到赵子岚睡着，顾相知心中都没拿得出一个决断来。
    他彻底睡不着了，干脆在院中练了一晚的枪法。
    他不想同赵子岚和离。
    他一直觉得，哪怕这个人不爱自己，但是要将这个人束缚在自己身边，那都是好的。他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将赵子岚盼进了侯府，又怎么可能舍得跟赵子岚和离？
    更何况赵子岚现在贵为侯妃，若是和离了，她便不过是个三品官员的庶女，还是同人成过亲的。想找个如意郎君，更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大户人家都重视子嗣……
    顾相知指尖几乎都要嵌进自己的手心里，委实犹豫又纠结。
    天将亮起，他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赵子岚的卧房。
    到底也没说出来要和离的话。
    又过了几日，年节宴便到了。
    每年京中要举办许多种类的宴会，在这各类宴会中，当属年节宴最为隆重。年节宴一般是由宫中举办，邀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女子家眷到宫中一起赏梅听曲用膳。
    除此之外，那些官员子女也会当众赋诗作画，抚琴弄笛。此举不仅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更是为了让他们在年节宴上露脸，好找到心仪的人。
    往年年节宴都是入冬不久就举办的，今年因着殿试推迟的原因，年节宴也推迟了，现在眼看着都要到了新年，才举办了年节宴。
    赵子岚一早就收拾好了准备进宫，她穿的是一件绣了红梅的夹袄，头戴着珍珠玛瑙金步摇。看起来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连面上常带的死气都冲淡了些。
    顾相知很少穿这种带着艳色的衣服，今日却也穿了一件绣着红梅的长袍。
    两个人对坐无声，一时没说什么话。
    前几日发生争执了以后，顾相知虽然还是会回房休息，却很少再动她了。赵子岚也觉得自己那日实在丢人得紧，不好意思再提。
    现在见顾相知又穿着同自己相似的衣服，赵子岚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想着这件事。也不知顾相知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同自己穿相似的衣裳。
    马车碾开碎雪，一路往宫中方向行驶。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顾相知沉默半晌，才张嘴说了第一句话：“侯妃，我……”
    赵子岚抬眼看他。
    她眸色并不是纯黑色，而是带了些许的蓝。一眼看过去，就如暗夜星空，叫人一时失了神。
    顾相知愣怔了一下，脸上终究带着些许的笑意，看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侯妃今日到了宫中，若是旁人说了我什么，还望侯妃不要相信才是。”
    他这几日一直叫人在京中散播赵子岚已然失宠的消息，一方面是为着逼那护国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护着赵子岚。
    顾相知知道自己权势滔天，却也知道自己在京中的名声不好。
    他虽然明白赵子岚能文能武，却也知道若是自己将赵子岚的宠爱放到明面上来，京中有多少人会将赵子岚一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身为安远侯，决不能有半点软肋。
    “侯爷指的是什么？”赵子岚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顾相知，心中却是猜到了些什么。
    “任何侯妃可以听到的所有。”顾相知笑了笑，他没有再看赵子岚，而是看向马车外的方向，悠悠地说道，“侯妃既然能信我可保旒华，便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声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
    “我虽然算得上只手遮天，却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恭维我巴结我。即便他们表面上还得尊称我一声‘侯爷’，背地里诋毁我的人还不知有多少。我虽然不担心他们诋毁我，但是我担心侯妃因着他们，对我有什么嫌隙。”
    我不想同你，有半点嫌隙。
    顾相知表面上笑得如沐春风，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若是其他的事还好说，若是那温蓉蓉的事情，他还不知赵子岚到时候会如何生气。
    他好不容易抓着这个档口跟赵子岚说了几句话，可不能叫几句闲话再毁了他们的关系。
    赵子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