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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日光里,不自觉地让人生出困意。
须三只当是他大哥日夜操劳,疲惫不堪,因而精神萎靡了些。
便极力推荐道。
“大哥,这是新买的膏药,专门治伤。乔师兄特质,质量有保证!”
消肿膏进不了结界,只能摆在窗外。
温修远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前。
自打缘生宗的师尊们见了上回的水镜,对于温修远的怀疑便消去了不少,原本严格的看守也变得人性化一些。
虽说还不能外出,可窗户却能打开了。
温修远站在窗前向下看。
须三捧着消肿膏凑到了温修远前面。
箱子中摆满了白瓷瓶,一打开,发出一阵清脆的瓷响。
箱盖内部贴着的一张纸轻飘飘地扬了出来。
温修远手一捥,使了个术法,纸上的字抖动着跳出纸面,浮在半空中。
“还在为修真界各种行为不当而引发的病症尴尬吗?那些夜晚,你还难以入眠吗?别怕,新型消肿膏,包治修真界疑难杂症。”
“适用症状:上治断骨伤筋、下治脚气,中间还治魔道瘟医引发的病毒型痔疮。”
“痛痛痛,没有痛。万能型消肿膏。”
温修远:“……”
可真行。
第69章
“别打了别打了,大哥我错了!”
须三跑跳着躲过飞来的小石子,在他刚说完时,石子“啪”地一下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须三摇晃脑袋,感觉有些头晕。
刚站定,便又一颗石子砸了过来,“啪”地又一声响。
向身后望去,一颗颗小石子排好了队就只等着向他砸过去。
温修远站在窗口勾起唇角看着,眉眼中全是戏弄,见着须三求饶,也仍是没喊停,任由须三拼命喊叫。
淡色纹浪萦绕在小石子周围。
将砸人作为短暂生途重要意义的石子,像个急冲冲的炮仗,毫不留情地向着须三进发。
须三痛哭着飞离藏意山。
灰衫融进岩石,云雾掩去了背影,从背后看只隐约见着他越来越远。
“小伙子真记仇”一声嘟囔。
伪装成小石头幸免于难的观察器记录下温修远的所作所为。
玉牌的共享闲聊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须三走后,再没有人来打扰温修远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遮盖山体,天空阴沉沉的。风吹过屋内,卷来潮湿的水汽。
藏意山的雨季便是这般不好,大雨说来就来,没个征兆,往往早晨还是阳光晴朗,下午便突降大雨。让人猝不及防。
温修远躺在屋内向外望去。
他的师尊久久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温修远便又笑了出来。
他活像个等待妻子归来的丈夫。
大丈夫懒惰,躺在床上不肯动弹,任由妻子在外忙碌,连一口热饭也没有。
温修远觑了一眼石桌,主人的茶具还整齐地摆放在桌面。印象里总有一双细长的手握住瓷白茶杯,饱满指腹按在杯沿,皮肤呈雪白色,同那茶杯相辉映。
满室茶香,浸得人心痒痒。
温修远脚落地踩在白鞋上走到桌前,悠悠然地,为说不明的人泡了一杯清茶。
一阵闪电,天地亮了起来,紧接着又暗了下来。
约摸是临近雨水落下的时刻,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呜呜作响,拍在房门上打得门扣都直打颤。
温修远手捏着杯沿,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叶子在水中散开,漂浮不定。
雷雨大作,雨水砸在地面,噼里啪啦一阵响。
门外渐渐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响,温修远捏着茶杯的手一紧。
“吱呀”一声,门开了。
“修远——”
门口的人那般狼狈,温修远不由地生出几分愕然。修真人士自然会用灵力避雨,可安和逸偏偏淋了个透湿。
桌前的人眼底暗了暗,脸色不自觉沉了下去。
快步走到安和逸附近按住他的手腕。
灵力竟少了不少。
“师尊,发生了什么事?”温修远眉眼中透着焦躁。
对面的人脸色不大好,雨水顺着雪白脖颈向下流淌,发丝上还带着剔透的小水珠,白袍下精瘦的腰腹显现出来,分明是狼狈地,却美得像惑人的海妖。
他站在门口,雨水淋湿地板。
见着对方神情不大对,温修远安静地带着对方走进门里,递过去一杯热茶。
递过去时碰到对方冷冰冰的手指,顿了一下,便又像无事一般收回来。
热茶入喉,阵阵的暖意驱散寒冷。
“须三出事了。”
窗外“轰”地一响。
一道光亮打在室内,面前的人藏在光与暗之前看不分明。
温修远过了好一会儿,问道,“什么叫出事了?”
一声叹息,“身受重伤,丹田受到影响。”
温修远呼吸一滞。
修士的丹田最是重要,那里面放着修真者修炼了数年的金丹。
明明早晨他还见到须三的。
“是谁?”温修远眉一斜向中间皱了起来,手握着杯子微微颤抖,整间屋子的气氛倏地冷下去。
怒火攻心,忍无可忍。
安和逸再次摇了摇头。
茶水的雾气升腾,掩住他的眼睛。
温修远只听到艰涩的一句话,轻飘飘地,仿佛用尽了对方的力气,“日后你便在雪山住下,直至找到凶手。”
温修远脸一变,眸中闪着火气,“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是我?整个禁闭期间只有须三找过我,若是我,须三为何现在才出事?”
手撑着桌子,俯身凑到安和逸面前,带着凶意的眼睛直直望进安和逸的眸中。
“须三身上也有观察器,在见完你之后,他没有见过其他人,一路上没去其他地点直接回了峰,刚落地便倒了下去。而后……便是这般了。”
这是第二个弟子,无论是谁,缘生宗都绝不会允许第三次意外。
温修远眼中带着不甘心,“那更应该让我出去,我去查,我来找出真相,自己证明自己清白。”
胸膛上下起伏着,手藏在袖子紧紧握成拳。温修远的耐心与怒气都到达了顶峰。
有些人,未免也太看得起他的脾气了。
烛火颤抖,黑暗笼罩下来,窗外与窗内几乎融为一色,在这片暗色中。唯有一双怒目闪烁着不灭的火光。
一直,向着暗处燃去。
安和逸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样解释,才能保留住这份亮光,不至于因为猜忌使其熄灭。
想了许久未想出结果,只能破罐子破摔。
“现在离开,我会同你去雪山。”安和逸眼睛移开,避开对面人的眼睛,生怕从那双眸中望见失望。
对面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