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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起窝在酒店午睡。
    太阳偏西,出门觅食。
    饭后奚山提议到处走走,池念就跟着他。穿过街道,沿巴音河走了一段,看见飞檐亭角。
    不像现代建筑,可也说不上是仿造哪个朝代的。池念还在仔细辨认建筑风格,身边的奚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指给他看挂在门口的地名牌:
    海子诗歌陈列馆。
    傍晚,麦子在风中摇曳,高大的昆仑玉上刻着血色诗行。西北特有的粗犷被诗歌点缀,蓦地缠绵起来了,犹如荒漠中陡然出现的绿意。
    池念看到第三个碑时,奚山的手机又急促地响起。
    他抱歉地朝池念打了个手势,做口型:“舅妈。”
    池念笑笑,示意他快去。
    奚山走了两步绕到一棵白杨树后,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昆仑玉前,池念显得很渺小,奚山多看了他几眼,有点出神,但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话里。
    电话的时间不长,说的事却急。奚山返回后,眉心皱着一道褶:“不好意思,舅妈回来了,我得去陪他们二老一会儿。你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实在无聊就先回酒店,今天早点休息……我也要跟他们说一声明天就走。”
    说着把房卡递到了池念手里,他不放心似的,多问了一句:“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池念让他赶紧去忙,“我走不丢,手机里有地图,再不济我会打车啊,这儿又不是荒郊野外。”
    奚山笑他几句,匆匆忙忙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池念目送他的背影,出租车顶的牌子从“空车”变成?“有客”。它开向夕阳落入山坳的方位,那边立着一栋高楼,大屏幕已经亮了。
    宣传片和广告交替着播放,池念回过头,继续研究昆仑玉上刻的诗。
    原来海子是在这里写的那首诗啊。
    于是从此,德令哈在他心里变得十分柔软,不仅因为“以梦为马”,分明是高原腹地,配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竟也合宜。
    医院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待,奚山与舅舅舅妈这次才算真正拉近了关系。可能因为他们年纪大了,孩子不在身边,看见任何一个小辈都慈祥起来——哪怕奚山在母亲的娘家从来没被待见过——也可能只是因为奚山出了医药费。
    舅舅的腿没有大碍,再住几天就能出院了。当奚山削完一个苹果,对他们提起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德令哈,他们也平静接受。
    这层血缘关系与高原的氧气一样稀薄,对舅舅和舅妈而言,奚山充其量只是个曾经借住一个暑假、现在偶尔往来密切些的亲戚,没有太大瓜葛,或许说得再刻薄一点,奚山是“姐姐和野男人生的孩子”。
    所以待得久了难免呼吸不畅。
    他告知了自己这两天的安排后就离开医院,胸闷气短,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巴音河边。
    高山雪水汇成的河流养活了一方水土,夏天,在河边站着不动,依然能感觉到阵阵雪水融化的凉气。高原以外还在和三伏天的高温抗争,奚山却在这儿觉得冷。
    算了,奚山暗想,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有接触吧。
    生长环境,文化,观念,都太不一样了。舅舅至今仍然对老妈当年的选择十分介怀,提起来就没好脸色,这次象征性问了一句老妈过得如何,奚山也不敢如实相告,觉得他又要念叨一大堆鸡毛蒜皮的旧事,惹自己心烦。
    还不如以前大家彼此不挂念呢。
    奚山走了两步,没扎头发,所以半长的卷发被风吹得糊了满脸。他点着一根烟,拿手机出来给池念发消息:“回酒店了吗?”
    池:没呢,还在河边溜达[龇牙]
    “我也在巴音河边,没看到你”,输入后,奚山不知怎么被失落包围了一会儿,删得只剩前半句,改写了“你在哪儿”,最后也删干净了。
    这句话听着就像被遗弃了,无人寻找,非要去自己上门碰瓷一个好心人收留。
    他又不是一定要谁陪着才能活下去,好几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孤独疗法,祝以明这么调侃的,除非重病缠身,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意外。
    不会有谁能介入他私密空间。
    巴音河挺长,霓虹招牌立在河畔,五颜六色的灯把河水中的影子照成了彩色。
    奚山抬起头时,标志性的摩天轮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现在夜幕低垂,但还没到深夜,耳畔说话声与流水声混杂,路上行人三五成群地散心,车水马龙,疲倦的旅客与悠然的当地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奚山不知道自己算哪一种,他固然没有劳累,可也绝对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漂泊不定,会属于哪儿呢?
    没有再回复池念了,奚山往前走着,给自己留了一个目标:人来人往的巴音河畔,没有定位和标志建筑指引,他试试找到池念。
    寻找,这是他漂泊的本能。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夏天夜里,树影中不时传来微弱的虫鸣。
    德令哈很少有刺耳的蝉叫,越晚温度越低,连人都经受不住四季不变的寒风。
    奚山从河堤上了马路边,发现自己确实是偷偷夸下海口:且不说人来人往,现在昏暗环境,人的视力远不如白天。奚山差点放弃了这个念头,想着重新问一句“你在哪儿”大概池念也不会想那么多。
    但就是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鸟窝头趴在河堤边缘,脸朝潺潺流水,低着头,像枕在胳膊上发呆——池念头发柔软,也许天然卷也许后来烫过,被风一吹就能乱成鸟窝。
    鸟窝头动了动,扭过小半个侧脸,还真是池念。
    那模样让奚山忍俊不禁,朝那边走,没有惊动他。
    河边摆摊的人稀稀落落的,奚山路过一个小女孩儿的手持烟花摊位,见她这晚上行情不佳,顺手买了几根。
    他拎着塑料袋绕了一下,然后飞快点点池念的左肩:“喂池念。”
    池念迷茫地回过头,看见他时露出很生动的欢喜:“哇,你怎么……好巧啊!”
    “嗯,好巧。”奚山说,和他一起趴在河堤边。
    风吹得头有点疼,池念首先受不了了,改坐回台阶上。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先回酒店,也绝口不说休息,就这么并肩坐着,像在派遣各自的负面情绪。
    奚山重新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后把烟盒朝池念倾斜:“嗯?”
    “不要。”池念摇头,他不想抽。
    “那这个给你。”奚山在他面前撑开塑料袋。
    池念饶有兴致地从里面拿出一根纤细修长、其貌不扬的烟花棒,在眼前晃了晃,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你买的啊?”
    “嗯,随便玩玩。”奚山夹着烟,“好久没见过了。”
    池念这才发现是烟花棒,叫了它的别名:“哦!仙女棒……我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