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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吃的清淡。”承温端了碗道。
景昔却是想及沐彦也不曾吃肉,许是见过血肉淋漓的人,都不甚喜荤。
“一别七年,小九过得可好?”承温夹了菜放进她碗中,神色从容自若,似她从未离开过。
景昔歇碗接过,握着玉筷的手指微湿:“尚可。”
“听闻你师承叶云詹,可有此事?”
殿内寂静了片刻,景昔抬眸望向他道:“他是阿德的师父,当年阿德贪玩儿,翻出宫游玩却被贼人打伤了脑袋,失了记忆,是师父救了阿德。”
承温端过茶盏,拨了拨茶叶:“那你可知,朕与他师出同门,他会的,朕也会。”
景昔默然咽了口汤粥,已是食不知味到手脚冰凉,这是她未曾料到的,失了筹码,她将寸步难行。
“陆雯月死了?”
突闻此声,景昔回过神来,静了半刻道:“行至蜀州突遇了山动,大祭司跌落悬崖。”
承温放下手中茶盏,悠然出声:“自她请命捉拿叶云詹时,朕便知道她不会回来。”
待了片刻,见她放了玉碗抬眸,承温拢了拢皇袍:“朕听闻,地动时是九妹镇了军心,才未有酿成惨事,九妹之才,禁在这宫中做个空无实权的公主太过可惜了。”
景昔还未回声,便听他又道:“小九可愿入仕为官,助朕一臂之力,固我大邺王朝根基。”
“皇兄……”
“此事还是明日再议,你一路舟车劳顿,早些歇息才是。”
踏出朝文殿,景昔挥退侍女,立在黑夜无尽宫殿外长长舒出一口气,她很清楚,一个公主,失踪多年,带着乱贼之名突然回归,于世俗,于国法,她都不可再以公主之名立世,这些权势之名她也从未在意。
入仕为官,这应是她最后的价值了,那男人甚懂物尽其用,但也甚合她心意,她要走出一条人间大道来,便必须经这魍魉之路。
景昔抬头,望了眼天上繁星,又低头苦涩一笑,她不懂,陆雯月既是要与良人双宿双飞,为何还要她为良人解毒,她自己吃了解药不也一样可以为他解毒,是怕遭反噬还是要给她与那人最后道别机会?
道别吗?她不需要,会让她看起来像个笑话,她做的惹人啼笑之事已经够多。
那女人也很懂物尽其用,明白她这个“解药”的用处,将她发挥到极致。
第七十一章 故人
景昔接到圣旨时,已是午时一刻,大邺天子果然给了她一官半吏,任徐州司狱一职,掌管监刑司,她以为,他会给她封个闲散文官,却未曾想会让她执掌刑狱。
启程之时,她被天子召见于朝文殿内,景昔叩谢皇恩,却是被他虚扶起身。
“朕还需你一句承诺。”
景昔抬头:“何诺?”
“朕要你许诺,此生不嫁!”
景昔怔了半刻,再抬头时,眸色坚毅:“我宗政承德,即今日许诺,此生不嫁,如有违此之诺,不得善终!”
说罢,凛然望向身前龙影。
承温缓缓点头,沉息一声,微微抬手,袁晟明了,朝侍卫指了指剑架。
片刻,侍卫上前,垂眸呈来一柄冷器。
承温接过,长指抚上寒棱摸索:“这把枭暮锏跟随朕多年,今日,朕便将它赐于你,有它在手,你可上惩佞臣,下打反贼,今后徐州有你,大邺有你,朕放心。”
景昔抬眉,恭敬接过他递来的长锏,却是手臂一沉,险些握不住这冰冷寒铁,它比想象中要重上许多,但适才看他却挥得得心应手。
承温负手望向她:“你是他的徒弟,武功自不会弱,这铁锏长四尺,重三斗,便是金盔银甲也不是它敌手,遇鬼杀鬼,人挡杀人。”
景昔握紧手中寒锏,心中随之冷了几分,此锏通身无刃,只修四棱,却是威力巨大,血腥无比,一锏劈下,便要敌人血溅当场,监刑司,适合它,这也是他赐于她的缘由。
“臣,谢陛下恩典!”
景昔欲要叩恩退身时,却听他又道:“朕听闻,你在青云山,曾唤景昔?”
闻言,景昔顿住,回身仰头望着与她几分相像男人,须臾,默然垂眸:“臣,明白!”
她怎能不明白,身为皇室后裔,亦深喑这皇权之道,她不仅不能再以公主身份立世,连名号、婚姻,都不能有。
他提青云山,是要让她牢记,这生路、权利,皆是他给她的,他亦可以随时收回,能踏着伏尸,踏着族人的鲜血坐上龙椅的男人,又有几分亲情可言。
殿内俏影离去,单屏内缓缓步出一人,拢了袖垂眉低声:“监刑司乃国法之根,九殿下便是再过聪慧,但要执掌隶法,恐是会力不能及。”
承温负手行至窗前,望着渐远身影,眯眸沉声:“范爱卿可有听过此言,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散而反擒,方可兵不血刃。”
“是孙子十六计,欲擒故纵之法。”
“朝中鲜少有人能及爱卿这般能文善武。”承温回过身来,负手沉吟:“徐州地处梁国交界,盗贼横行,动荡不安,监刑司在此地形同虚设,她若能胜任此职,也算为朕分一丝忧,若是胜任不了,宗正皇陵便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