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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他吓得脱力坐在地上发抖……
    别不是来晚了吧。
    天爷,沈大人哭的真叫个惨啊……
    但没有借口他也不敢往里闯啊,这等要命的事……
    他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心态,忙把门拉上,着人去烧热水,备衣袍。
    半个时辰后,阿良试探性敲门,“沈大人可盥洗好了?”
    门从里打开,沈是换了身白底金纹的华服,发髻也梳的齐整,唯有下颌软肉处一点紫红,教人想入非非。
    沈是温和的笑了下,轻声说:“谢谢你。”
    嗓子还有些微哑。
    阿良低声询问:“大人身体可有恙?阿良请了御医,若大人不介意……”
    “无事。”沈是垂了点头,显然不愿再提。但他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阿良突然明白了沈是在谢什么。
    他仔细打量着沈是平稳的步调,想来应是赶上了。
    他喘出一口气来,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姿势。
    沈是问:“李御史现在何处?”
    “听闻回府了。”
    沈是颔首,“可有受伤?”
    阿良摇头,“未见请医,应是无碍。”
    阿良送着沈是往外走,沈是忽然问:“侯府里藏书阁为何改成了湖心亭?”
    阿良尴尬的干笑,这怎么说,说侯爷怕想起太傅死在他怀里而改的吗?他含糊道:“侯爷不喜欢藏品。”
    沈是自嘲一笑,“是侯爷不喜欢吗?”
    阿良怕多说多错,不敢接话。
    沈是却想,怕是故人不喜欢吧。
    那《大齐盛世图》呢?恐怕也不在了……
    沈是心口揪疼。
    阿良忽然拉了沈是一下衣袖,却见沈是反应过度的抽回了手。
    阿良一惊,心下暗忖坏了,侯爷这给人吓的。
    沈是面不改色问道:“怎么了?”
    “唉……”阿良挠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沈大人虽然觉得此事并无万全把握,但侯爷都一一彻查过了,证据确凿,不会有事的。只是三司受审,若是大人上谏,定逃不过刑部酷刑,若是李御史,说不定还会畏惧几分阁老威望……”
    阿良抿唇,“两害取其轻,况且在侯爷心中,御史比起大人,那自然是不足一提的。”
    “为了我么?”沈是愣了下。
    阿良苦恼的说:“本不该同大人说的,但侯爷这张嘴怕是一辈子也撬不开。侯爷虽然将大人当做替身,但心里未尝没有大人位置,太傅府里的面壁室,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
    “嗯?”
    阿良说:“我曾听侯爷醉后道,怕大人见了伤心。”
    沈是蹙眉,“这话不像是侯爷说的。”
    阿良摸了摸鼻子,“原话是,无谓再添伤心人。”
    “侯爷虽有两月故意避着大人,但我昨日整理书房时,却发现大人上元节写的‘长安’二字红纸笺,被夹在大人新誊的论著里。而那四周已起了毛边,像是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的样子。”
    “你为何同我说这些?”沈是疑惑。
    “侯爷太苦了,阿良希望大人不要因今日之事疏远侯爷。”阿良叹了口气,“此话说来冒犯,但侯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自故人死后,他便甚少有喜怒哀乐之情,唯有大人来了,才能瞧见点人气。”
    沈是并未觉得受用,他不过是讨了故人便宜。
    阿良垂眸道:“近来,侯爷将子安斋的权都放了出去,还给我解了奴籍,安排了一处宅院,阿良不懂什么权谋之术,也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
    沈是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府门,语染悲凉,“我拦不住……他要做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拦住……”
    阿良却笑了一下,“不一定的。”
    “侯爷千般万般躲着大人,便是怕日后给大人添伤心。如今有了这层羁绊,只怕是不伤心也难了。”阿良说:“侯爷看起来恣意妄为,骨子里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大人若是过的不好,侯爷不会安心的……”
    话语间已至府门,沈是拱手,便要离去。
    阿良仍是补了一句,“若大人不信,不妨想想刑部入狱时,侯爷为何让我送洛江奏折来。”
    沈是微微一怔,不是为了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么?
    正文 第141章 辞官
    沈是突然凭空生出许多无法解释的疑惑,那份奏折说是威胁,但他并没有受到威胁……反而倒像是提醒?
    还有侯爷是如何得到的证据,真是从夜光杯开始吗?若是如此,怎能毫无遗漏的查出五个人来,还是黄隼内部也有人被侯爷收买了?
    封白衣是谁下的手?
    吕安又是如何被柳家控制的?
    诸如此类,都是随时会决堤的祸患,沈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
    阿良为沈是备了侯府的轿夫,沈是正襟危坐在轿子的一个角落,阿良心里咯噔了一下,常人不是都坐于正中,或者临窗之位么?
    沈是在轿中催促了两次才至李府。
    李云赋在堂前烧着一壶沸水,见他来了笑道:“沈兄快来,我上次去拜祭恩师,知礼送了我两包六安瓜片,一起尝尝。”
    沈是忙上前打量着他,只见他官服已褪去,换了身轻松的淡蓝色长衫,他踮起身子拿过柜上茶包放到案前,明晃晃的咧出口白牙笑着说:“沈兄可看仔细来了,我有没有不妥之处?”
    直至此时,沈是才松了口气,接过他手中茶包行云流水的冲了起来。
    “咦,沈兄这手法挺特别的。”李云赋探身看道。
    沈是递了杯给他,“试试,阁老亲自教导的。”
    李云赋眼睛亮了起来,端起本欲一口饮下,临至嘴边,神情骤哀,呷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沈是问:“不像么?”
    李云赋摇头,“茶香依旧,而人已不在……”
    沈是艰涩的笑了下,“阁老自长子死后,便收了你为学生,用尽毕生心血栽培你……只要你在,就相当于阁老犹在。”
    李云赋眼睫颤了颤。
    沈是伸手摸了下他额头,“以后不要再挺而走险了,阁老视你如亲子,你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