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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梦境很长,沈是也不再默念了,他闭着眼,静静伫立着,任由魑魅魍魉纠缠,他自岿然不动。
起初有此欲念时,他还惊恐万分,愤怒不已,连见一眼柳长泽都觉得无地自容。但如今除了深感罪孽,也能坦然处之了。
他是擅于吾日三省吾身的人。
他绝不相信自己对柳长泽有旖旎之思,至于这些心悸,慌乱,瞎想,一定是因为柳长泽那句语出惊人的话。
“沈是,你心悦我。”
所谓食性色也,人之本性。
他清心寡欲这么几十年,突然被扯入情情爱爱了,一时血气方刚,自然是见个母猪都如花似玉了。
与柳长泽无关。
罪过。
沈是这一月除了看药本,便是背佛经道说,还贴了两幅巨大无比的清心咒挂在床头镇宅。
其实堵不如疏,他不是没想过相亲,只是他名声莫名其妙的被毁了,牵线拉媒的一见到他纷纷搪塞而走。
偶然与同僚谈起,同僚却纳闷放着宋千金不要,你想什么东西呢?
荒唐,宋知礼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同僚便又劝道,少卿才貌双全,不若去庆元春寻几个相好……
岂有此理!身为朝廷命官,却公然议论狎妓,罔顾国法,罪犯淫邪!
同僚抽了抽嘴角,以一种又当又立的眼神看着他走了。
记得那日还打了雷雨,他在值房里坐了一宿,不敢回府,生怕走在路上便遭了天谴,劈焦了他这个为师不正,道德败坏的大逆之徒。
“梆、梆、梆。”三声收鼓,拜堂的仪式结束了,柳长泽下来与众宾客敬酒言欢,喜气都飞上了眉梢。
他闭着眼苦中作乐的想,自己就好比是落入妖精洞的唐僧,摒弃五感,不受所惑,一定能得取西经,立地成佛。
嗯?摒弃五感?这个词有点耳熟。
沈是耳旁的逼问声、铜锣声、媒人宣礼声刹那间尽数消失了,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吆喝。
他傻站在街中,被人撞来撞去的,他不得已睁开了眼,却是上元节花街如昼的灯市。
而那位神算儒士依旧悠游的拉着胡琴,见他来了,不咸不淡的开口说:“摒弃五感,听从本心,莫受前尘所锢。”
沈是恍若有思。
又听他拉了一曲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已涅槃重生,何不尽其当然,顺其自然。”
尽其当然,顺其自然?
他猛然惊醒。
柳长泽的俊朗的侧脸,放大似得贴在他眼前。
他立即闭上,梦里的事吓的连魂都不剩了。
而柳长泽却伸手从他的腰上摸了下去,卡在藤椅和他腰窝的缝隙之间,似在找什么东西。
沈是绝望了,没完了吗这个梦,都升级成可碰触版了吗?
柳长泽一动,他便往里小幅度的一缩,满脑子写着四大皆空几个字。
柳长泽的指节贴着沈是腰后皮肉转动了两下,像拉到了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但卡有点紧。
他松了手,没了耐心。
沈是近来饱受歪心邪念折磨,那里经得起这个撩拨,整个腰身都酥麻瘫痪了。
“装死到什么时候。”柳长泽皱着眉踢了下他椅子。
若沈是心神宁和,定会发现这力度小的可以算是温柔。
沈是诈尸般跳了起来。
随之落地还有一块金刻的章子。
而面前是讪讪相对的盛意和阿良。
沈是不消一秒,便理出了来龙去脉,定是阿良和盛意在打闹,然后侯爷突然来了,吓得他们摔落了章子在自己身上。
这种事情叫醒他,就可以,为什么要亲手来取?
再不济让盛意或者阿良来取,也行啊……
那章子卡在藤椅和地面夹缝之间,沈是思绪凌乱,便先弯下腰去寻章子,缓和一下心神。
他动作灵巧,腰肢像柳条一样的弯曲着,如同画师笔下的线条,柔韧而飘逸,让人很想一手握住,又或者试一试究竟还能弯曲到什么程度。
柳长泽紧了紧喉咙。
沈是向前倾了点,尾椎骨下凹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蓦的捡起了章子,笑了一下,献宝似的递给柳长泽,语气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勾人,他说:“不知侯爷来访,有失远迎。”
柳长泽本是来落井下石的,看看沈是一个月来,还有没有之前和自己叫嚣的气焰,但真的见到人的时候,他满腹尖酸讥讽,又莫名的烟消云散。
他恼怒自己的宽容,一把扯过章子,然后冷肃严苛着脸坐上了沈是躺过的椅子,藤椅交错的编织下仍残留着一丝温度。
沈是如坐针毡。
柳长泽想起来时的目的:“青天白日,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轻则停俸,重则革职。”沈是看着这个罪魁祸首,顿了下说:“但下官原是作风不端,被御史台联名上谏,奉命自省几日……”
“你有怨言?”
一个月,沈是便是个傻子也知道是柳长泽搞的鬼,宋奉安若是有这个花花肠子,也不至于落得个迂腐不化的标签。
他估摸着是柳长泽怕他这个冒牌货有想法,故意牵线搭桥让他死心,可惜弄巧成拙了。
“下官不敢,只是实在不敢高攀宋千金,还请侯爷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沈是躬身说。
认错态度还行。
但柳长泽是来幸灾乐祸的,以为攀上高枝就可以不受他掌控,真是愚不可极,他沉声说:“做梦。”
然而他忘了,沈是从一开始便是主动凑上来的。
沈是跪了下来,再撮合几次,他恐怕比上一世死的还早,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说:“下官决不敢对侯爷抱有任何痴心妄想,无论有没有宋千金,亦不会动摇下官本心!”
“可如若继续乱点鸳鸯,下官受蔑事小,女子名节事大啊!”
柳长泽听到第一句滋味难言,听到后面便有些奇怪,他不是毁亲,怎么乱点鸳鸯了。
他瞪了眼阿良。
阿良一脸茫然。
柳长泽看向沈是,他跪在那里还没这把藤椅高,伸个手过去就能摸到对方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