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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身旁钓上了两个奴才,手里的线又动了动,第三个上钩!
    他站起来去看,只见,一位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的清瘦男子,手里拿着块玉,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有些面熟。
    他心跳突然很快,语调也变得不自然:“捡了本侯爷的玉,便要陪本侯爷斗蟋蟀,不然我便治你个偷盗罪!”
    男子清亮的笑声,如同夏日的冰块碰到瓷器,发出悦耳的轻响:“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柳长泽,你很聪明。”
    是他。/
    正文 第21章 半壶陈酒
    柳长泽从梦中惊醒,悸动的心跳变成无尽的深渊,世间已无人再是沈子卿了。
    他下了马车,每一步都如坠冰窟,久久不能平息。
    他沿着路一直走,看到一个像极了太傅的黑色剪影,立于波光粼粼的湖边。
    是错觉吗?
    如同太傅府里碎酒的那夜,他幻想出来“新雪初至”之语。
    他不可控制的靠近,又害怕破碎了梦境。
    剪影微微动了下,似乎听见了身后脚步声。
    不要转身......
    他内心哀求道。
    “是侯爷吗?”
    面前的人,有着一样的笑容弧度,一样的说话语气,不一样的一张脸、一双眼。
    柳长泽几欲崩溃了。
    他抓着沈是的手问:“你有没有去过太傅府?”
    沈是:“什么太傅府?”
    “侯爷你也来打水吗?!”盛意从另一侧的草丛窜了出来,身上还有两只萤火虫环绕。
    柳长泽放开了手,他在想什么,怎么可能......那天不过是一个贼,和他幻想的一句话罢了。
    太傅不在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可他只剩下梦了。
    柳长泽偏过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面色如常的往回走。
    “侯爷,月色很美,不看看再走吗?”沈是扯住了他的衣袖。
    “放开。”
    “侯爷不愿留,甩开便是,何必停下脚步呢?”
    柳长泽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难堪、绝望、贪恋快要吞噬了他,他双手攥成了拳。
    沈是松开了手,口吻很轻:“是下官僭越了,侯爷慢走。”
    柳长泽闷声而去,惊起萤火四处的飞舞。
    沈是皱了皱眉,柳长泽心情怎么差成这个样子。
    漫无目的的萤火虫飞到了沈是身边,有一只落在了他手心上,酥麻麻的,他忍不住握紧,贴到眼前向外打开,竟看到了一点星火缓缓升起。
    这里确实挺美的吧。
    盛意说走了过来扶起他的手:“老爷,水打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
    ......
    到京的时候,古道两排新柳抽了嫩芽,一望无际的来路上,徒留几道长长的车辙。
    “沈兄......沈兄......沈兄......”
    细微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不断地传来,盛意耳尖微动:“老爷,好像有人在喊你。”
    沈是好奇的下了轿,便看到一道显眼的火红身影,拼命朝他挥手。
    沈是眼前一亮,往侯爷的轿子走去,他轻轻撩开窗帷,露出半张喜笑颜开的脸说:“承蒙侯爷一路相送,如今已到京城,下官有旧友成亲,能否先行离去,改日登门拜谢?”
    他左脸颊的小梨涡,随着话语忽隐忽现,柳长泽挪开了视线。
    “随你。”
    沈是向人影处疾徐而去,猛地被意气风发的红衣男子抱了个满怀:“沈兄,你可算回来了。”
    “你这新郎官衣服都穿上了,我再不回来,不是急坏你了。”沈是笑着,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他不太适应和别人过于的亲密接触。
    “沈兄别提了,自从上月冉娘答应了嫁给文通兄,他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都恨不得去崇明接你回来......”李云赋接过话。
    沈是承情的拱手作揖道:“文通兄夙愿得偿,还不忘我这杯酒,怎叫我过意的去。”
    “你我情同兄弟,这杯酒便是十年,我都要等你回来。”文通面露焦急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若是过意不去,等下便与我饮个痛快。”
    “好,不醉不归。莫让新娘子等急了,我们赶快些。”沈是说。
    文通他们已备好了马,三人翻身而上,扬鞭飞驰,似乎又回到那日状元游街,年轻的进士吴带当风,人生得意。
    吹吹打打的仪仗队已经在城内等候多时,沈是和云赋别了朵大红花在胸襟,以示喜庆,文通驾马走在最前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谁家娶亲,怪恩爱的。”
    “是啊,虽然没有八抬大轿,但新郎官的眼神啊,片刻都没离开过新娘子。”
    “这你们都不知道,不就那个探花老爷,娶陈家寡妇。”
    “还真娶了啊,命这么好?”
    “可不是嘛......”
    文通从媒婆手中接过新娘子柔弱无骨的手,内心像吸饱水的海绵涨的不行。他们一块梳了三梳,跨过火盆,红红的盖头摇曳生姿,他背起新娘上了花轿,一步一步往张灯结彩的文府行去。
    媒婆道:“请新郎朝轿门拉弓。”
    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
    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合。
    三箭定乾坤,先射天,再射地,地久天长,天长地久。
    新娘子在鞭炮声中被文通背下了轿,哄乱嘈杂的喜庆声响,让沈是有些恍然于世外……
    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
    他醒来后,见过的只有这么几个人,难道是文通吗?
    不太可能。文通对沈是确实情真意切,连婚礼都要等他到场,便不谈这个,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寡妇的人,也不像有这个心思,况且他们也没什么利益纠纷......
    方至喜堂,文通将新娘放下,媒婆捧着长长的“同心结”彩绸过来,冉娘带着喜极而泣的尾音,低声问: